019 恩威并施（2/2）

卡尔和拉瑞娜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向刑场一边的高亭，那里是国王和贵族观刑的固定位置。而黎雅脚下一转，走到了刑台旁边。

“伊修塔尔大人。”见黎雅靠近，几个狱卒和侍卫纷纷惶恐地行礼。

在尚武者心中，黎雅的地位或许比卡尔还要高一点。

“嗯。”黎雅点点头，视线在几个狱卒之间转了一圈，“你们几个还在当狱卒？”

“伊修塔尔大人还记得我们？”狱卒中的两个一听到这话，立刻一脸惊喜地抬起头，不过惊喜之后，脸色立刻就菜了。

虽然很高兴伊修塔尔能记得他们，但是想必伊修塔尔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吧？会不会被报复啊？他们其实很无辜的，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更何况，他们当年也算是照顾过伊修塔尔的，应该不会被报复吧？应该……

“当然记得，虽然没在里面呆多长时间，但是受你们照顾了。”黎雅是正正经经地给当年那两位狱卒行了个礼。

“别别别别！大人您言重了，是大人有神明庇佑。”两个狱卒惶恐了，忍受着周围侍卫同僚们的小眼刀接受着黎雅的感谢。

“那条黑鞭，你们带来了吗？”黎雅直起身体，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的狱卒。

“带、带来了。”当年的那个小狱卒如今已经长成了硬朗的男人，但是面对黎雅，却还是当年那副青涩少年的慌张样。

“还真带来了？”黎雅一脸兴奋地接下鞭子，“虽然有嘱咐让你们带来，但是没想到这黑鞭还真的保存了下来啊。”她以为牢房里的刑具大多寿命不长呢。

“是、是的，在您之后，这黑鞭就很少会用了。”

“哈，那不如送我好了，我还挺喜欢它的。”黎雅眼神晶亮地看着这条带倒刺的长鞭。

“当然可以，大人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好了。”狱卒立刻就应下了。反正现在国王陛下十分疼宠这位大人，这位大人别说是要拿走牢房里的一条鞭子，就是想把牢房改成仓库，陛下都会同意的。

不过，这位大人要长鞭干什么？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虑，想着想着，众人的视线就不自觉地飘向高亭里的卡尔。集体在心里为卡尔默哀。

陛下，大人有这样的癖好可真是辛苦您了。

黎雅倒是没注意到身边这群人的反应，抬脚几步走到空旷的地方，长鞭一甩鞭花一挽就是“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声脆响之后，整个广场上都安静了下来。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又将各位大人召集到这里来，至于是为了什么，我想众位大人都心知肚明。”广场上安静了下来，黎雅清朗的声音就在广场上响起，回荡在广场上空，“虽然我并没有参与早间议事，但是作为伊修塔尔，这场刑罚由我来主持，各位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的声音纷杂地响起，众人纷纷摇头。对于好战的民族来说，拥有战神名号的人是比任何人都有威信和地位的，就连国王都不能与“战神”相比，而现在的赫梯有两位战神，一位是他们的国王，另一位就是现在手持长鞭的这个女人，尤其这两个人还是夫妻，所以这两个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几乎是平起平坐的。

“很好！”黎雅转身，看着被绑在石柱上的三个人，“我给你们一次解释的机会。”

被绑着的三个人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黎雅的第一句不是问罪，而是让他们解释。

“时间有限，请你们当中的一个人简明扼要地告诉我你们冒犯陛下的理由。”黎雅双手背在身后，脊背挺直，仰头看着三个人。

“多谢大人给我们解释的机会。我们并不是有意要冒犯陛下的，只是在发表意见的时候情绪失控，说了那样没头脑的话，请大人责罚。”

“确实该罚。”黎雅长鞭一甩，毫不犹豫地抽了说话人一鞭，“作为臣子，你们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陛下的判断和决断，也不是官场新人了，该用什么态度跟国王进言还不知道吗？”黎雅扬手又是异变，抽打在另一个人身上。

“为人臣止于敬，你们连自己的君主都不尊敬，我还能指望你们尊重这个国家、尊重这个国家中的万民百姓吗？”黎雅扬手又是一鞭。没办法，刑台上三个人，要公平对待。

“你们继续，不敬国王，每人十鞭。”黎雅握着长鞭退开，冷眼旁观，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瞄向围观的一众官员，她需要通过这些官员的反应来判断这三个人平时的品行，不过看起来，这三个人确实是忠厚老实的，因为人群中不少人正在为三个人担心，窃窃私语。

“伊修塔尔大人，臣有话要说。”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就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大人请说。”黎雅微笑着点头。

“三位大人今日只是一时情急而已，对于陛下、对于帝国绝无异心，还请大人明察。”

“我知道。”黎雅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之后，才笑着点头，“只有忠臣才敢谏言，他们三个不惜冒犯陛下也要说出自己的意见，这样的勇气，我很欣赏。”

“那大人您现在……”

“我罚的，是他们的不敬。陛下为帝国做过什么，又正在为帝国做着什么，不需要我一一明说，你们都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认为陛下尚且年幼，难当大任，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们这些忠臣良将辅佐陛下，你们的意见、你们的想法对于陛下来说都是宝贵的。

但是我要警告你们，再年轻，他也是帝国的国王！是你们的领导者！他为这个帝国付出了所有，就凭这个，你们没有人有理由轻视他！别急着跟我否认。你们一个个嘴上说得恭敬，但心里怎么想的你们自己清楚，不仅仅是针对陛下，针对我、针对达瓦安娜，你们的心里都有想法。

给我把那些多余的想法都藏起来！有那个精力，就多帮陛下想想如何才能将帝国发展的更好！你们的利益都是与陛下相连的，损了陛下，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黎雅的话语掷地有声，话音落，身后的鞭刑也执行完了，广场上鸦雀无声。

“陛下英明，他乐于采纳你们的意见，陛下宽容，也不会计较你们的这点冲动，但是记住，他是你们的陛下，他为这个帝国付出的血汗，永远都是值得你们尊敬的！”

“谨记伊修塔尔大人的教诲！”

“我也希望你们三个人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陛下虽需要敢于谏言的臣子，但是却不需要鲁莽冲动的蠢货。”

“是，大人。”被抽打得狠了的三个人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却还是回了黎雅的话。

“赫梯的法典里都有哪些条款，各位大人比我要清楚，这一次，陛下念在三位大人初犯，又是为国心切，所以饶你们一命，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谢陛下宽容，愿泰苏普神保佑您。”

“各位大人也都累了，散了吧。找王宫里的医师给三位大人处理一下伤口，伤好之前，几位大人就在家休息吧，也算是闭门思过。”

“是！”

“还可以吧？”黎雅气势凛然地走到高亭之上，然后挑了根粗壮的柱子挡住自己，骨头一软，懒洋洋地倚在石柱上。

“就说你不帮陛下处理政务可惜了。”恩威并施，这恩还并不是实质上的，所有的好处都让黎雅占了，挨打的人还要感恩戴德。

“法典要改。之前我就想说了，但是忘记了，一直也没发生什么状况，就彻底忘记了。”黎雅撇撇嘴。

“修改法典？你别开玩笑了！”

“啧！我说拉瑞娜，你的年龄比我还小好多呢，怎么这么古板？就重新刻几块石板而已，能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