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除非我死（1/2）

左晓曦并没有察觉左伯宫话里的异样，但她发现了左季徵的为难。皱了皱眉，看着在一旁始终保持沉默却又勉强的笑着的晏跖征。

他的反应太奇怪了，她怀玉哥儿的时候他简直欣喜若狂，她怀了树哥儿和临哥儿的时候也是欢天喜地的，没理由怀到第三胎突然就转了性子不喜欢孩子了。就算说过几次玉树临三兄弟分薄了她对他的关注，但也不至于是这样一副表情啊。

“你们有事瞒我？”

左晓曦这话一出，就算是最擅长隐藏情绪的左伯宫脸色也是一僵，更别说其他人了。

左晓曦长出了一口气，倚在床头将目光扫向众人，最终落在晏跖征的脸上：“三郎，你说。”

晏跖征上前两步，侧身坐在了左晓曦的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薄唇紧抿却开不了口。

左伯宫的决定他是知道的，在孩子和妻子之间，他的选择无疑是后者。可是……他要如何开口对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他清楚的记得玉树临三兄弟在康蓟草原上被糜悠绑架的时候她那肝肠寸断的样子，就连多年不曾复发的心疾也在那一次爆发了出来，如果不是左季徵寸步不离的守着，左晓曦那一次很有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就算是肚子里这个素未谋面的也一样。可偏偏，这一胎是个女儿，那是她的催命符啊。

左晓曦见晏跖征不说话，屋里其他人又心虚的回避着她的眼神，不由得浅笑了一下。

难猜么？不难的。

如果说她怀孕了家里人紧张，那是正常的。可再紧张也不会比怀玉哥儿那时候更夸张。

他们现在的表情，不是紧张，而是忧心忡忡。

就凭晏跖征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德行，有什么能让他怕的连缘由都不敢说？

左府四位公子是什么人物？他们四个凑在一起，敢与神魔争短长，敢与天地较高低。当初因为苍典的一句话而灭了赤英国，不就是这四兄弟一人一句就敲定了的事情么？放眼天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们这样畏惧？

不是左晓曦自大，能同时威胁到这五人的，恐怕除了自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头先还是好好的，这会儿一知道自己怀孕了就是这样的表情，唯一的解释就是肚子里这孩子……

左晓曦勾了勾唇角，微不可见的笑了笑。

没有说话，她也不打破这份平静。屋子里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死一般的沉寂。

左季徵端着粥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就是这样让人窒息。左季徵是个名医，望闻问切是基本功，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不对，看了看左伯宫，左伯宫只是对他摇了摇头，并没开口。

左季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端着粥坐到了床边和晏跖征面对面，晏跖征扶着左晓曦的肩膀，而左季徵则将粥轻轻的吹凉了往左晓曦的嘴边送。

随着粥勺距离左晓曦的唇般越来越近，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屏气凝神。那一道道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这样明显，左晓曦想发现不了都困难。

唇瓣轻启，粥勺距离左晓曦的唇只有一指的距离了。

“四哥，如今连我，也成了你试药的对象么？”

左季徵的手一抖，勺子里的粥洒了大半，他心虚的低了低头回避了左晓曦的目光道：“没……没有的事。”

“我体质特殊，就算有你多年精心的调养也到底是虚不受补的。这一碗喂下去，你有十足的把握我能撑得住？”左晓曦的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说得左季徵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左季徵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信心，前提是他需要医治的患者不叫左晓曦。

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如此。

左晓曦也不等左季徵回答便继续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你们也该知道，孩子与母亲有不可分割的亲密联系，一但孩子出事，天下间没有哪个母亲可以淡然处之。上次玉哥儿他们仨出事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

左晓曦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似在安抚腹中的胎儿，又似乎是在安抚她自己，声音平静缓和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决绝：“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曦儿。”晏跖征低唤了一声，将左晓曦锁在了怀里，手臂不自觉的用力，因为她脱口而出的一个‘死’字，心揪成了一团的疼着。“别闹，好不好？”

左晓曦抬眼盯着晏跖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那种痛苦噬心蚀骨，你还要再让我去那样的地狱里走一遭么？”

晏跖征一愣，玉树临三兄弟在康蓟的时候虽然受了苦却没有性命之忧啊，曦儿何来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一说？

可是，晏跖征的眼睛就是牢牢的被左晓曦那双桃花一样的眸子吸住，整个人就仿佛陷入了泥沼，半分也动弹不得。那双清明的眼睛里有清晰且浓郁的痛苦，这样的眼神他是见过的……

轰的一声，晏跖征的脑海里突然炸出一个信息来。

是了，他和曦儿确实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就在乐嵇城外，是他亲手射杀了他们的孩子，还险些要了曦儿的命。

晏跖征石化当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三年里，曦儿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虽未亲见所见，但重逢后的这四年多里，他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不少。尤其在秋月嫁给了臧飞以后，他听到的便更多也更详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