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喜欢（2/2）

稳固一消失，哪里能挡得住这一张张血盆大口般的空间涡流。

与两人同行的王不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却也只将谢灵舞一人给拉了回来，而他自己为了冲上去给谢灵舞补稳固，一手一肩都被乱流卷得粉碎。

轰！

王不败刚将谢灵舞拉入传送通道，这处空间就彻底坍塌，传送通道被迫关闭，载着一群少年直往地面而去，花音被乱流卷走，连半个字都没发出来，好像掉进了一个比她第一次在风雨城羽行区坐传送门时还要颠簸一万倍的空间通道，五脏六腑都要被绞出来了，她强忍着呕吐，将万华领悟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着她这一生到死都不能放下的希望，也不知在无数空间断层里翻来覆去倒腾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一处漩涡稍显平缓的地方，依靠万华领悟施了一个近乎无念的基础稳固法术给自己，这才勉强站稳了脚。

也是她运气好，直接被卷入了一个还算宽敞的涡流中，要是被卷入更小的断层，怕是第一时间就被撕成碎片了。

“妈比。”小姑娘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大骂起来，“云白雪真是个蛇蝎东西，肯定是故意要害死我！早知就不应该救她！让她去死！”

可她骂也无用，云白雪早就回到地上逍遥快活去了，最多说是自己一时手滑，拿错了卷轴，被苛责两句也就过去了，就算谢灵舞要为她报仇，雨见为了师门面子，也必不可能让谢灵舞一怒杀人，再加上云白雪背后的势力，一整个白玉京可以做她的庇护所，世界大战她都不怕。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圣母了。

小姑娘发誓下次遇到云白雪被狗强|暴都不会救她了。

没有光，什么都看不见，没有火，阴森冰冷的一片，花音一个人苦兮兮地蹲在这处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塌的空间断层里，传送门也开不了，她的传送烙印一路上都用来做临时传送门贡献给队伍了，最近的传送点就在秋山月凿开空间障壁的那处，现在早已坍塌，她感知不到也回不去，缩地石她也不敢用，这玩意落点误差大，再受这里无数空间断层影响，谁知道用了之后她会不会变成明年地元素概论课的考试论文——《哪些情况下使用缩地石会造成身首分离的严重后果？》

“看来……只能慢慢走出去了。”

花音想起怀里还有盏寒宵灯，于是拎出来当做照明，这一看，才知自己至少被空间乱流卷到万米深的地底了——这里只有漆黑冷硬的岩石层，连泥土都看不见了。

花音又给自己套了十层稳固法术，才摸着空间障壁的不规则边缘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一边小心翼翼绕开各种明的暗的空间乱流，一边用纸笔记录着每个空间的几何状态，再推算空间坐标与路径构建。

“只求我运气好，别倒霉掉进死循环空间里……”

花音在心里祈祷着，高等数理学中，有一种几何概念叫做“死循环空间”，通常都是因为地震、奇兽活动、空间坍塌等原因导致，在死循环空间里，是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路径的，她若正好在坍塌过程中掉进了一个死循环空间，那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地下世界不知年月，又不知走了多久，花音感觉自己腿都要断了，无比复杂的断层之中，即使她一路笔记，也极容易迷路，小姑娘正打算歇下来整理一下路径记录，忽然又一阵地动山摇的震荡传来，身上的十层稳固一下就被打碎，她直接就头朝地、屁股朝天摔了个狗吃屎，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破裂和爆炸之声连绵不绝地响起来。

如果说先前他们人为制造的空间坍塌是6级地震，那么现在这个绝对是12级的，花音所处的地方一瞬间就坍塌了，她辛苦记录了好久的羊皮纸和机械笔，直接就被乱流卷成了齑粉。

她赶紧往还没塌的地方跑，却好像地底所有的空间都在这一刻被一股莫大的力量所贯穿，什么单向空间、重叠空间、死循环空间、空间乱流、空间断层……一切一切，如午夜昙花一般，疯狂苏醒疯狂盛开疯狂凋零，一万米的岩层重重地压下来，巨大的空间爆炸余波也开始席卷肆虐，如滚雪球一样，汇成一股股恐怖的能量倾灌入所有的空间裂隙，然后引起更多的坍塌和爆炸，再汇成更大的能量。

花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空间路径正确路线，只能往尚且有路的地方没命地跑，但坍塌的速度远远快过她的两条腿，她在动荡的乱流与漩涡中连滚带爬，头顶上方的空间断层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不停坠落，大大小小的石块将她刚套好的稳固又转眼砸碎。

“龟龟，我怕不是要挂在这里吧？”

别说她一个小法师，哪怕一座风雨城在这里，她都感觉会被砸成飞灰，岩石坠落她尚且可以用法术挡住，空间坠落却不是她能挡的。

小姑娘豁了命地跑，仿佛又回到当初在鹿歌森林逃命的大雪天，那时候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却已半只脚踩在五阶法师门槛上，放在泯泯众生里，是多么让人羡艳的存在，可是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依旧是以卵击石。

那坍塌形成的压力不亚于一颗万吨级的原子弹爆炸，在这样的能量面前她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眼看她小小的身体就要被爆炸吞噬，正当万念绝望之时，也不知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将她往旁侧一拉，然后死死地将她按在了怀里，那力量之大，让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骨头都快被他弄碎了。

坠落的无数层空间紧随而至，巨大的爆炸在这人身后被掀起，不知多少断层和乱流碰撞爆炸，汇成最原始的能量再度爆炸，接连不断的爆炸泼天大浪撞击在他的背上，可他还是那样纹丝不动抱着她，用沉默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下了所有空间塌陷，震耳欲聋的爆炸之音如穿云裂石，其中夹杂着他克制的闷哼，花音听得胆战心惊，又无比心疼，她却根本动弹不得，连抬个头都无法，他是那样强硬地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儿波及。

“初……初空。”

她吸吸鼻子，鼻子很酸，许多年后山河故土重塑，岁月故人重来，却也敌不过这一刻，她听到他的心律跳动于胸口处，爆炸再响都无法盖住，漫长纪元也不能遮覆，那是她贪恋的救赎，他身上独有的寒冷和清苦，于她却如甘露——这一刻，终究还是，心动两字啊。

大概过了半刻钟，爆炸终于远去，初空才将她放开，“羽蛇神王醒了，”他说，“追着杰拉德和库克去了，我们先等等。”

花音才知这番核弹级的大地震是羽蛇神王震怒出世引起的，至于蛇王为何震怒，初空为何让她等等，她这时哪有心思在乎这些，“你受伤了吗？”她急急地问他，然后意料之中地被他推开。

“没有。”他生硬地吐出两个词，整个人却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上。

“你骗人。”小姑娘快要急哭了，“我明明听到你被砸得痛哼了好几声，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他伸出一只手，再次驱赶她：“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结果花音却直接胆子一横抓住了他的手，趁他正要开口斥责她的功夫，一跃跳到了他背后，一个收纳术就将他厚重的长袍给收走了。

初空：……

那一瞬间，他在她掌中的手指明显是颤抖了一下，像是有一腔的恼羞成怒要爆发，却最终还是叹了一声。

真是一个……不听话又自以为是的小家伙。

初空别过脸去，放弃了抵抗。

花音确实没在他的背上发现有什么砸伤，但她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这是怎样的一个身体啊，是人类的吗？算是吗？他常年裹在长袍长袖下的身躯，她以为他只是禁欲，她却从未想过，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像是人类的肌肤——深的，浅的，长的，卷的，黑的，红的，触目可及，满身创痕，她仿佛能看到本源之门的大爆炸中，他穿越滔天火光走出的身影，痛觉会崩溃，肉体会烧毁，过去未来都会被淹没，连宇宙都会消亡，可他的脊梁依旧笔直，他的思想依旧灼灼不灭。

他用尽全力守护她的，是这样的一副身体。

他肩负着文明大义的，也是这样的一副身体。

她小小的手掌覆上他泛着寒意的后背，她苍白的指尖掠过那大片大片黑色的烧伤与丑陋的疤痕，她拼命地想要凝聚水元素去治疗他，又意识到那根本没用，念属性之身，只有念元素本身才能作用。

她哭着问他：“你的脸也被炸成这样了吗？”

他不答，只反问她：“这个问题重要吗？”

“不重要。”她抹着脸说，“无论你怎样，我都……”

我都……喜欢你啊。

最后三个字，她最终还是没敢说，可她又分分明明知道，这一刻的自己对他，不止是敬重，不止是感激，不止是仰慕，是确确实实的——喜欢啊。

他这样的人，又怎能不让她喜欢呢？

“别哭了。”他嫌弃地打断她，“看够了就把衣服还给我。”</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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