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战起375年（八）（1/2）

——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人们需要信仰的，不是神，而是人。

——而那个人，叫做英雄。

1

不过一个月，王者峡谷发生异变的视频，就经由附近的议会成员上传到了方舟第二系统·β，等使者g看到时，已经有上千个id访问过。

这大概是方舟上所有接入【β】的成员的数量。

但此时的她，还在考虑是否前往长安城。

虽然和稷下有约定，要解开太古魔导的封印，但是她还不想这么早把他放出来，虽然她和姜子牙的故事，已经非常遥远了。

但是，温室被打破时，他在议会上对女娲说的那句话，使者g一直记得：

“战争既然不是因一人开始，自然不会因一人而停止。”

那时候，正是议会成员·l，因为带着人类逃离温室，被g抓回来审判。

然后，跟着她回来的人类，煽动温室内的人类，反抗神明的统治。

那时候的姜子牙就很清楚战争的起源与终结，但他还是在女娲的授意下，以【纣王背叛人类】的理由，挑起了封神之战。

封神之战的起因，根本原因不是纣王要毁灭王者大陆，而是人类与魔种在神明眼中的价值。

对神明来说，人类，是旧世界文明的延续，无论他们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都可以重来。

而魔种，这颗星球原本的生物，愚昧而残暴，根本不值得神明认真对待，只能被人类奴役。

但是，在见过云中漠地里，魔种的赤城后，使者想，方舟是不是做错了呢？

诚然，大部分的魔种都没有智慧，只能听从高阶魔种的号令，但是不可否认，如果方舟没有降临，如今的王者大陆上的魔种，也可能会拥有他们的文明。

“你在想王者峡谷的机关巨人？”鬼谷子突然问，此话一出，使者脸上出现了掩饰不住的惊讶。

鬼谷子眨眨眼，心想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出现这样明显的表现。

在他的印象里，使者好像从来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例如愤怒和厌恶，喜欢和歉意。

她总是一种无欲无求的样子，有时候鬼谷子觉得她好像没什么追求，但是有她在，这段旅行也有了意义。

“你知道峡谷发生了什么？”使者确实惊讶了，毕竟距离核心碎片被打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嗯，机关巨人被堕神之使重组了，但是很遗憾，它的核心碎片又被花木兰打碎了。”

“确实是这样，但你从哪里知道的？”

“昨天的梦中，我得到了机关巨人的视野，大概是这片大地在警示我。”

鬼谷子晃了晃法杖，继续说，“而且，庄周贤者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核心碎片会被打破，他说你的力量来源于核心碎片，所以才没能发动远距离传送。”

使者抚上胸口，笑了笑，“是有影响，不过别担心，我的力量还是来源于我自身的核心碎片。”

看到视频里那个被打碎的核心碎片后，使者才想起，原来，宇宙之心的源粒子，就是方舟核心的核心碎片。

不知道打碎的，是哪个地方的源粒子。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鬼谷子掀起面具的一角，灿烂一笑。

“卡瓦依噜～”房门被梦奇挤开，它身后的噩梦气泡里，放着一堆从无主之地淘来的宝贝。

使者伸出双手，把它抱到茶榻上，看到那堆哗啦哗啦作响的小玩意儿，有些无奈好笑的说，“你还真是喜欢这些东西啊。”

“噗～迫哟～”梦奇将噩梦气泡的东西推到使者眼前，然后眨着湿漉漉的漂亮大眼睛盯着她。

“好，我知道了。”使者揉着它头顶软绵绵的毛，另一只手在空中点了几下，一个空间的漩涡入口就出现在梦奇身后。

从鬼谷子的视角看过去，梦奇身后的空间里，已经有了一大堆物品。

鬼谷子好奇的问，“它淘了这么多东西，谁给付的钱？”

使者说，“我们之前不是去过魔种栖息的赤城吗？那只青鸟送的。”

鬼谷子有印象，“就是那个看起来跟魔种一点也不像的魔种军师啊。”

在一堆魔气冲天的魔种群中，那个温润如玉，一袭月白长衫的年轻人鹤立鸡群，若不是他看着年轻人在他眼前变成青鸟，他也完全想不到不出的年轻人竟然是魔种。

“嗯。”使者没有告诉他，那个叫须弥的家伙当然不是魔种，他是青鸟。

“你跟他很熟吗？”

“不熟，以前共事过。”

“咦，你竟然有认识的魔种。”鬼谷子的兴趣一下就被勾起了。

还以为除了梦奇之外，她不会接受魔种呢，完全没想到还有一位如此厉害的魔种朋友。

“他不是原生魔种，他也曾是和我一样。”

“嗯？”鬼谷子一怔。

使者微微一笑，问，“你要听吗？”

“嗯。”鬼谷子使劲点头。

2

这个故事并不长，非常简单。

一个在执行探索任务时，误入魔种聚集地而受伤的年轻人，和青鸟魔种相遇的故事。

与此同时，云中漠地，魔种聚集的赤城。

须弥站在城墙上，抬眼望着王者峡谷方向，天空中的流霞绚丽灿烂。

微风和煦，阳光正好，他想起了遥远时光里的一段回忆。

那是一个探索起源之地外围的任务，他背后的飞行装置不小心沾染了魔种腐蚀性的酸液，酸液腐蚀了飞行装置，解下来后，又继续腐蚀了皮肤。

须弥疼得死去活来，被同伴电了一下后，消减了痛处，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于是，在魔种的追击中，他慌不择路被同伴拖着跑到了悬崖边。

同伴看了一眼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而最后的飞行装置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

身后，长舌头的魔种已经追来，须弥动不了，就算有飞行装置，他也无法控制。

所以，就算同伴穿着飞行装置逃走了，须弥也不会心怀怨恨。

但是须弥没想到，同伴将飞行装置换给了他，在同伴转身迎战魔种前，他被同伴一脚踹下了悬崖。

飞行装置自行打开，却在中途失去了控制，坠落之际，一只路过的巨大青鸟抓住了他。

他抬头时看到，在青鸟口中，还衔着他那个同伴，不过已经昏迷了。

穿过云雨风，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处，须弥看到了迷雾森林最大的一棵巨树，巨树上盛开了连串嫩黄的花朵，绿叶辉映，其中，有个散落不少蛋壳的鸟巢。

那是他们应该探索的地方，但是之前导航坏了，才误入了魔种聚集地。

青鸟将他们丢到了大树上的鸟巢中，不等须弥赶到同伴身边，青鸟高鸣一声，四周柔软的树枝就将他们卷起，放到了不同的蛋壳里。

须弥惊讶的发现，蛋壳里是很清澈的生命之水，想来是青鸟收集的，用来疗伤的伤药。

舒爽的他打起了哈欠，直接靠在蛋壳上睡了过去。

至于后面会怎么样，他才不管呢。

从青鸟愿意救治他们来看，至少，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须弥醒来后，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正好对上青鸟硕大的黑瞳。

在那双明如镜面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渺小的如同他眼里的人类。

“谢谢你的帮助。”他朝青鸟笑了一下，青鸟眨眨眼，像是接受了他的谢意。

须弥舒了一口气，抬眼朝北方天空看去，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城市。

他惊讶的发现，原来，从这里能看到倒悬之都。

这时，他的余光看到了躺在青鸟胸前羽毛堆里的同伴。

他想了想，走过去，刚坐在青鸟对面的干草堆上，就听见同伴说，“青鸟说，希望我们能永远离开这里，不再打扰青鸟一族，我答应了。”

“这很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充能。”

须弥想想也对，就听到同伴又说，“我们徒步回去吧。”

他惊讶的问，“为什么？”

“飞行装置都毁了。”

“不是有……青鸟吗？”

“它不能进入倒悬之都的范围，否则会被天眼发现，而且，它到弥留之际了，为了救下我们，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什么？那它为什么……”须弥吃惊的站起来，原来，那些生命之水，是青鸟治伤的吗？

青鸟仰起脖子长鸣一声，使者翻译道，“它说，魔种和神明，和人类都能够和平相处，它活了很久，见过很多魔种和人类、神明的战斗，但它从未伤害过人类和神明，”

“它希望我们能给方舟传达一个思想，魔种，可以和平相处。”

须弥和同伴在迷雾森林里行进了一个多月，才到达森林边缘，看到云洛河机关墙。

转身之际，迷雾森林缭绕的雾气突然散开，地平线处的那棵大树，忽然发出了一阵耀眼的金光，伴随着青鸟的长鸣，一同散作金光，飞过他们身边，随风飘散到整个王者大陆。

须弥突然说，“我要报答它。”

“嗯？”同伴一愣。

“我想改变魔种的处境，我想让方舟和人类知道，魔种，可以相处。”

“……”

“无论花上多长时间，我都会证明青鸟是对的。”

“……”同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鬼谷子突然打断使者的回忆，“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使者抿嘴一笑，“因为和他一同被救的同伴，就是我啊。”

“噗！”鬼谷子刚到嗓子眼的水差点喷出去，幸好他努力咽下了，才没出丑。

“须弥，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呢。”使者感慨道。

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云中漠地魔种的命运。

明明当初他们都被那只青鸟救了，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一个依旧活跃在斩杀魔种的战场上，一个愿意放弃成神，延续那只青鸟的意志。

其实，这也怪不了使者。

他们在返回倒悬之都后，g被博士叫过去，照例读取记忆，而博士认为这段在鸟巢的经历，会影响她对魔种的态度，于是淡化了那段记忆的情感。

而须弥，在女娲的有意引导下，接受了青鸟的力量。

当初，青鸟飘散到倒悬之都的能量金光，被阿德尔护盾收集起来，合成了三个合晶，分别赐予了须弥，冬涯和烛月。

“须弥他，在三千年前，参与了封神之战，属于魔种的阵营。”

“这是背叛吧，他竟然没被你们的造物主处决？”

“因为方舟议会同意了他的申请，而且封神之战的人类阵营并没有方舟成员参战，无论他怎样都行。”

“什么申请？”

“同意他加入魔种阵营，证明魔种也能够创造文明。”

“好……好伟大的想法！”鬼谷子赞道。

“我相信他会做到的。”使者嘴角勾起，眼底都是笑意。

“这样值得么？就为了当初那个不知名魔种的救命之恩，为了那份虚妄的情义，投身于人类与魔种的战争。”

“女娲大人说，情义这种东西太过抽象，唯有用生命去诠释。”

3

赤城，云中漠地魔种的大规模聚集地。

一个在侵蚀之地附近的偌大城池，如果不去看有些扭曲的建筑，单就规模和人口，赤城与人类的大型城市没什么区别。

在赤城附近，还有好几座小型城池，如果当初边境四城没有覆灭，赤城也不会发展的如此之快。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赤城副城主兼魔种军师·须弥。

没有人知道须弥从哪里来，从建城之初，他就存在了，和牛头酋长一样长的存在时间。

已经很少魔种记得，当初是他煽动了牛魔带着部下离开起源之地，因为他知道，元气炮的死光射线有多强。

如果一昧跟随孙悟空打上倒悬之都，只会陷入方舟的陷阱，神明在撤离王者大陆前，要用元气炮为人类扫清统治大陆的障碍。

他不想看到那些魔种精英死在那种地方，所以，选中了贪生怕死但是看清了局势的牛魔。

须弥坚信，魔种有存在的意义，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创造出灿烂的文明。

所以，他顺着神明走过的玉石之路，来到了云中漠地，亲自铸就了赤城在流沙下的穹顶和地基。

这其中，要感谢他的老师，造物主·女娲。

那是他和女娲最后的一场谈话，在他得知元气炮要贯穿魔种起义军阵营的当天。

原来，身为造物主的女娲也会动摇她的意志。

人类掌握命运，开创盛世与文明，在这种光辉与繁盛背后的代价，是魔种迎来覆灭的命运。

“须弥，和我好好谈谈吧。”女娲用长辈的语气跟他说话。

此刻，她不是造物主，而是一个教导学生的老师。

“在奴役魔种时，我也产生过动摇，是否要按照创世之书所写的那样：承诺不因魔种野蛮而使之劳作，不因优劣而划分族群等级。”

“但是，我们的同胞没有忘记，是方舟创造了这个世界，理所当然的应该统治它，神权需要荣光，日之塔的反应炉不可能停下，除了魔种去开采星球之血，没有其他办法。”

“战败者只有覆灭的宿命，我们没有屠戮所有魔种，已是仁慈。”

“魔种，是人类最强大的敌人，它们繁衍的速度比人类要快很多倍，而且，它们中有些魔种已经进化出了智慧，按这个速度下去，人类很快会被魔种淘汰。”

须弥听到这里，身后的衣衫瞬间湿透。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使者g带他来倒悬之都的手段很强硬了。

“所以，您打算，用元气炮，把聚集在城外的魔种给……”

女娲起身，打开实时影像，“这是最适合的办法，不用耗费方舟的一兵一卒。”

须弥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但这对魔种非常不公平，他们……他们不该被毁灭。”

“它们应该感到荣幸，能被方舟毁灭。”女娲眼底一片沉静，对她要做的事丝毫不动摇。

“不公平，您之前同意我去证明魔种不该被毁灭，就不能再等等吗？”须弥还想据理力争。

女娲冷声道，“怎么等？你看到了，城外就是魔种起义军，我不认为你能去阻止它们推翻方舟的统治。”

“当然。如果你同意在三千年后再建成魔种的城市，那我就不追究你当年没有上报那些煽动魔种起义的魔道家族，你要知道，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已经让昆仑的十二个同伴提前战死。”

“你还想看到更多的牺牲吗？”一直站在一旁的使者g突然伸手，拦在了他和女娲之间。

“抱歉，是我失礼了，女娲大人。”须弥瞬间回神，跪伏在地，向女娲请罪。

女娲冷笑，转身离去，在使者g眼里，那背影无比沉重。

不知趣的弟子，自生自灭去吧！

“你这种行为，和魔种又有什么区别？”待女娲彻底离开后，使者g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愤愤的说，“就算你身处魔种阵营，也不要忘了你是方舟成员！”

“你是女娲大人的学生，不是魔种！”

须弥露出歉意的笑，“是是，g，我很抱歉(__)。”

使者g叹了口气，抬手从空间装置里拿出一个蓝色能量方块，“女娲大人说，这份源粒子交给你，元气炮启动后，我会负责把你送到长城外。”

“老师她……不是很厌恶魔种吗？”那为什么愿意将源粒子给他。

旧世界时，ai·源世界就证明了源粒子能创造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