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属于自己的总要学会放下（2/2）

面对陈小晨命令式的邀请，我只能答应。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是想晚上趁这个机会还她的1000元钱。毕竟帮她是自己的原则，不收她的钱也是自己的原则，什么都可用妥协，原则的事情不能妥协。

陈小晨前脚刚走，又来了一个敲门的，这次是个男生，和我差不多的年龄。也是很会套近乎的那种，问：“你们今天刚搬来的？”

我迟疑的说：“是的，你是？”

他笑嘻嘻的说：“我叫李涛，一家网站的编辑。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他没有说他是一家小说网站的编辑，毕竟现在文字不火。说完才意识到，还是没有介绍他来的目的，又补充道：“我正好住在你们楼上301房间，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一定要互帮互助，常言道远水不解近渴，远亲不如近邻嘛。”

我说：“是的是的，以后欢迎来做客。”

李涛倒是自来熟，一番简单交流后我知道，我比他大两个月，算是同龄人，他有个双胞胎的儿子，都是三岁，刚读幼儿园。也是他妈妈帮忙带孩子，他和他老婆都是上班族。他家竟然还是我们家临县的，虽然不是一个市的，但是方言都是一样的。又是一个惊喜的发现，这样以后我妈妈就多了一个聊天的伴。没有想到这次搬家犹如进了一个新大陆，处处都是新发现新惊喜。

李涛进门翻看我的藏书与笔记，也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问：“宋大哥，你是作家？”

我惭愧道：“我哪里有资格做作家，只是偶尔爱写点文字罢了。我的本职工作是做人力资源管理的……”

我妈妈插话道：“我儿子可了不起了，他的文章经常发在一些报纸上。”

我无地自容，现在还与几个年轻人看报纸啊，都是新媒体了。我有自知之明，我写的大多数都是老派的文章，都是县域的农村的事情，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现在说自己做人力资源管理也是尴尬，因为估计这份工作也是做不久的，毕竟自己在公司是那个处境。

李涛聚精会神的看了两篇文字道：“好文章，好文章，最起码大哥的文章都饱含真挚感情的。”然后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我说话的样子“你的文章仿佛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问：“啊？”

李涛回过神来问：“大哥，你写文章的笔名叫？”

我说“宋朝一闲人。”

我注意道这时李涛的身子颤了颤道：“什么？”

我又说了遍：“我是说我的笔名叫宋朝一闲人。”

李涛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说：“哦哦，好笔名，笔名好。”然后就匆匆告辞回家了，甚至都忘了打招呼说再见。

我妈妈夸道：“这小伙子可以，灵泛的很。”

但我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李涛进了家门就赶紧打开电脑，去查他的电脑文档，确认他曾经窃取的一部作品叫《男人三十不如狗》的作者是不是就是楼下这大哥，看作者是不是他的笔名“宋朝一闲人”。果然是，连文风也和刚才看到的两页纸的文字都一样。太巧了吧，宋朝一闲人本职工作竟然是做人力资源的，他还有一个残废的老娘，关键现在每天就住在他的脚下了。不管是小偷还是流氓，都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但他这个兔子就住在人家窝边草的正楼上。这对李涛来说是个挑战，更是打击，这内心得多坚强，或者说得多无道德底线才能熟视无睹。这时他想到了他和这个宋朝一闲人还是老乡，忙和他妈妈说：“俺妈，楼下新搬来一家人，是我们隔壁县的。”

他妈妈说：“是吗？这么巧，是买的二手房还是租的？”

李涛说：“才认识，还没有来得及问，不过那阿姨是个瘫子，有时间你可以去慰问下，估计她每天也憋的厉害。”

李涛妈妈脆生的答应了。这是北方人的共性，都比较爽快，热心肠。晚上睡觉李涛竟然失眠了，脑子里还满脑门楼下一家人的事。他们就母子两？难道父亲也去世了？难道这宋朝一闲人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以后自己怎么帮他呢？再说自己也不是有意窃取他的作品，现在网上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多他一个，谁让他那么傻，把自己辛辛苦苦写的文章随意贴在贴吧里呢。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最后想到一个帮这位宋朝一闲人的办法“自己可以帮他约稿，如果成功了自己不就可以帮到他了嘛，如果大卖，届时剧版、电影版，出书都可以，而且凭借他的文笔出名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虽然这宋朝一闲人出名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但是自己有这个机会帮助他，心里要好点，很快李涛也就睡着了。

晚上我还在盘算着如果这陈小晨不早点过来自己就趁早把饭吃了，吃过了就没有去的理由了，吃过了也不会让她难堪，吃完饭正好把准备好的钱送给她。没有想到自己刚到厨房踮起锅准备唰一下，陈小晨就像一阵风一样飘了过来。进门就说：“宋大哥，走吧，我妈妈菜都烧好了。”说完示意一起帮我妈妈下楼，陈小晨这样我就没法推辞了。

到了陈小晨家，陈小晨的爸妈很热情。还是让我惊讶了一番，原来陈小晨的爸爸也是瘫子。仿佛我的内心平衡了，也感觉到贴近了，好奇葩的一种心思。虽然鄙视这种自私，但又很难祛除干净，比如有些喜欢裸睡的人住酒店，哪怕酒店的档次再高酒店的卫生再干净，自己扔然不会像在家里一样裸睡，哪怕明明知道自己的内衣比酒店的被褥要脏，依然不愿意裸睡，为什么？因为总觉得自己的内裤再脏那也是自己的，酒店的被褥再干净也不是自己的。虽然知道逻辑关系上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潜意识依然会跳出这样荒唐的想法，并且自己还会这样去选择去做。

陈小晨说：“爸妈，以后我们家又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邻居了。”

陈小晨爸妈齐声说：“是是是，妹子，也不知道叫你妹子对不对，你家儿子可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

陈小晨的爸妈看着年龄是比较大，应该是他们晚来得女。

我妈妈不知道哪里来的谦虚，说：“你们别总天天把恩人挂在嘴上，举手之劳，相信只要是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遇到都会这么做的。”

陈小晨妈妈说：“妹子啊，就是现在有良心的人少了。”

我忙把陈小晨的1000元钱还给陈小晨，陈小晨死活不要，我说：“如果你不要，我们今晚就不在你们家吃饭了。”

陈小晨见我这么说就收下了，但是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多帮助这宋大哥一家，比如常给他们送些好吃的，常常帮他们归置下家里。”

今晚由于是大家第一次一起吃饭，彼此都点到为止，除了客气，大部分都是在介绍一些表面的情况，整体氛围和谐。比如陈小晨的妈妈就说她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但其他四个孩子都不孝顺，就这个小女儿孝顺。我妈妈也大概描述了我们家的情况，但是没有说我刚离婚的事情，毕竟家丑不外扬。这可能给陈小晨一家造成我们就是母子两相依为命的感觉。

吃完饭大概了解了陈小晨的服装生意，原来陈小晨是开网店的，家里既是仓库又是门店。也是迫不得已，外面开店租金太高，虽然房子只是两室一厅，但是一楼的房子有个后院，空间很大，正好搭个棚子就能做仓库。这房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关键是全靠陈小晨一个人买下来的，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下这个女子，谁说女子不如男，最起码赚钱能力上这个陈小晨就不容小觑就比我强。对，比我强的女人多了，徐芝兰就比我会赚钱。

知道公司有一帮小人，但还是要面对，城市人活着就要吃饭，吃饭就得打工，要不自己就得创业，创业更累，不仅自己吃饱还要养活一大帮人。小王总对我又有了新安排，意思让我开拓一个新的城市，岗位嘛，暂定为城市经理。但是为了让我觉得这样安排有理有据，小王总还强加之词说下面的人对我制定绩效评价制度有意见，说如果我不辞任这个人力资源经理岗下面的人就会闹罢工。但又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安慰我，说我在这个公司也是元老级别的员工，也是曾经给公司作出了巨大贡献的人，所以才帮我想了这么个两全之际。我很明白小王总这是逼迫我离职，因为他断定我不会同意换岗位。至于原因，我家里最近事情多，公司利润不好都是表面原因都是借口。主要是夏程程在背后使了什么诡计，小王总昏庸才是根本。职场的小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就像乾隆皇帝身边的和珅，乾隆不死，小人难除，根子还在上面。但是这次小王总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没有想到我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王总确定道：“你听好，你让你去做城市拓展经理。”

我说：“我听清了，也想好了，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我说的是真心话，一我想测试小王总的谎言有几层；二我是想真正在城市经理上做出成绩才离职，这样离职也离职的有价值，一方面我按照我的理念实践了，开拓市场特别是管理团队，另一方面人活着就要争一口气。

话锋一转：“但是，小王总，我们要约法三章。”我把提前准备好的内容给小王总看。

小王总这时候才意识到我是有备而来。小王总仔细看了我写的内容说：“可以，就按照你写的来，如果你三个月之内完成了你承诺的绩效目标，我给你们团队发十万元奖金。如果完不成你自动离职。”签了目标责任书，我便回家把妈妈安顿到了姐姐家，从公司拉了几个知心的兄弟向目标城市出发。

出乎公司所有人的意料，两个半月我就带领团队完成了任务。公司人员惊讶的是我一个做人力资源管理的，从来没有接触过市场的人怎么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其实我知道我自己的水平在哪？我舍得，我说话算话。带团队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项目带头人的格局了。大王总这个时候出面了，非要我留下，当然是兑现了十万奖金之后的事情。十万奖金，我拿了四万，剩下的六万都根据之前的约定发给了下面的兄弟们。我坚定说：“大王总，感谢公司这么多年对我的栽培，我已经决定了离职。”

大王总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又动员小王总来游说说，说是游说其实有些道歉的味道。但是我去意已决，大王总临走还请我和我的团队兄弟吃了顿饭，我知道大王总的意图。就是想让我对团队人员面前多说说公司的好话，多说说大王总的为人。这是大王总惯用的伎俩，比如平时公司给很多核心员工工资低，但核心员工家里办事，比如婚丧嫁娶买房买车，公司又会送上一小笔钱，主要就是收买人心嘛，只是方式不同罢了。我愿意卖大王总一个好，毕竟在公司也这么多年，大王总除了抠点，对下面的员工确实还算过的去。

第二天很快就办完了手续，办完手续大王总中午又非要请我吃饭，大王总不忘记套我的话问：“宋志远你这次走的这么坚定，难道是你提前找好了工作？”

我说：“没有，工作这么多年了，累了，想休息了。你也知道，我妈妈身体不好，我想多陪陪她。”

大王总说：“哪天我有时间，一定去你家看看你母亲，也让她知道我们公司是有温度的，这也是我一直主张的企业文化。”我知道大王总担心什么。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大王总后来确实拿了很多礼品，并给我妈妈包了个大红包以表示这么多年我对公司的付出。

离职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从来没有过的一种体会。无官一身轻的感觉？生无可恋的感觉？然后突发奇想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陈思成的《北京爱情故事》，恰巧我在的那个厅也只有我一人，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二，这个时间点确实不会有人来看电影。我一个人看着电影里的人以帧帧画面，竟然不自觉的流下来眼泪，上次看电影流眼泪好像还是小时候《妈妈再爱我一次》。怎么这个年纪了，还伤感了起来。

我回到东海后，对宋一郎还是念念不忘，到学校接了他并给他买了他爱的零食。令我欣慰的是他还称呼我为爸爸，还说家里有个阿姨每天接他放学。我知道这个阿姨应该就是徐芝兰请的保姆。但是我并没有见徐芝兰，对，刻意的回避。

再后来我听李伶俐转述，老板经常会把这个故事说给新员工听。好吧，我反正不是受之有愧，他爱讲就让他讲好了，老一套嘛，又不新鲜。讲的不好听，我在这家公司这么多年，公司开除我还需要赔偿我很大一笔补偿金呢。只是我不想搞的这么僵，更不想通过这个方式赚钱。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就是我的原则。

待我把我妈妈接回东海的家后，陈小晨上门颇有兴师问罪的意味道：“你家怎么这么久没人，我还以为你们搬走了呢，给你电话一直也没有人接。问房东你们是不是搬走了，他又说不是，说你们把一年的房租都付了。”

但这次我却从陈小晨眼里看出了异样。

我和陈小晨解释了公司发生的事情。陈小晨听完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宋大哥，你是真爷们，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先休息段时间？”

我诚实的说：“我还没想好。”

然后那晚，在我们住的楼顶，陈小晨给我讲起了属于她自己的故事。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从样貌上你们大概也看的出，甚至我爸妈在收养我的那一刻家里已经快成年了的姐姐哥哥还表示了不认同。他们觉得收养我只能是我养父养母的负担，所以我就想证明给他们看，他们错了。我现在的爸妈虽然不是我亲生父母，但他们对我的爱绝对不小于亲生父母。在我被亲生父母遗落的同时，我更感谢感谢上天给了我这么爱的养父母，发自肺腑的。你不知道，在我们农村老家，支持收养的孩子读大学，我还是破天荒第一次。第一年高考我考了三本，我不属于聪明的类型，虽然我读书很努力。三本，宋大哥你也知道的，学费高。本来我养父母就没有多少钱，家里本就不富裕。于是我自己决定打工一年，这一年我便打工便自学，当时就是去了一家服务店，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卖服装的原因，那时候也是卖童装。第二年我考上了本科，就是我们东海师范大学。虽然不是多好的学校，但是我知足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读书天赋有限，不像宋大哥你，是学习的料，但我特崇拜你们这些学霸。自从大一我接触了电子商务就开始开店，在学校兼职，只要赚钱的活我都做。现在社会好就好在，只要努力就能赚到钱。慢慢的我进入了童装这一行，慢慢的有点积累，大学四年我就存下了16万，那时候网上开店比现在容易，现在开店的人太多了，我正在学习其他一些新鲜平台。原本我是想在东海买套房子，把我爸妈从乡下接来的，谁知道这个时候我爸爸双腿被石头压断了，了接近十万。后来我又增加了女装，暂时就没有多余的钱买了房子。前年吧，我才一咬牙买了这套房子，把爸妈从农村接来，才算完成一个心愿。这几年，我在想是不是可以通过代理，招商渠道把身边的人，我们小区的赋闲在家的家庭妇女带出来。当然这些需要更多库存，但我又没有太多本钱，只能日子苦一点。上次你救了我，就是因为我不舍得那20多元的的士费才搭公交车的，公交车一次只要一元，换乘还可以免费。说到这里，陈小晨看我听的聚精会神，问我：“怎么样，宋大哥，我的故事悲惨吧？”

我被陈小晨的故事震撼了，陈小晨的故事听起来比较平凡，但细细品起来又觉得高大起来。我诚实的说：“小晨，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之前看你每次都是活蹦乱跳的，我还以为你没有吃过什么苦呢，没有想到你那么坚韧。”

陈小晨故意问我：“宋大哥，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我说：“是的，估计我这样看还把你低估了，实际的你应该比我描述的更高大。”此时此刻让我认识到，每个认真活着的人的故事都可以写成一部书，而口述就是这个人的行走的灵魂。

陈小晨这时才把目的露出来“宋大哥，你也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呗。”

我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我至今可以说一事无成。连自己的房子都买不起，还让我妈住租来的房子。”

陈小晨道：“宋大哥，你知道的，我不是盯着钱看的人。我就想听听你的故事，感觉你已经走过了五百年的沧桑一样。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医院看到你的第一感觉。”

我说：“哪有那么沧桑，我才30岁好吧，虚岁也才31岁。”

在陈小晨苦苦求了几遍，我才把我爸爸去世，我妈妈生病，和徐芝兰离婚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我写作的事情没有说，毕竟只是个人爱好。

经过今晚一叙，两个人之间莫名的情愫暗暗滋生。虽然我没有说的再细一点，关于和徐芝兰的婚姻与恋爱，虽然陈小晨也没有过多说自己的感情，这些只能是对方的底牌。

今晚一叙还有一大疗效，仿佛我自己又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不再那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