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淮南之谋(1/2)
茂陵虽未解禁,随着伤寒渐除,城中早已恢复了伤寒爆发前的热闹。可就在此时却发生了另一件蹊跷的事情,松年堂医工淳于陌突发脏腑急症死了。
百姓无不惋惜,淳于先生一身医术、济世为怀,连伤寒都不曾要了他的性命,却因脏腑急症而死,而且还是眼看着茂陵伤寒已除、陛下势必论论功行赏之际突然发病离世,在外人看来,真是福薄!
深夜的茂陵城中,一片寂寥,偶尔有巡夜的北军侍卫。街巷之中次第错落的临时诊寮也大门紧闭,唯有诊寮前挂着的容字风灯盏盏明亮,在夜色中连城了一条条望不到尽头的灯火之路,照亮着这座小小的城,也温暖着冬夜寂寥的心。
蓦地,一个人影快速地穿过街巷,避过巡逻的侍卫,一路直达容家大公子所在的院落,然后翻墙而入,隐匿在隆重的夜色中……
“大公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司寇已将淳于先生平安送出了茂陵!”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容云鹤的寝屋内。
本欲就寝的容云鹤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缓缓重新披上了外衣,却未再点灯。冬夜的月色极亮,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那人的脸上,正是容云鹤身边的护卫无忧。
“袁太医丞可曾发现异样?”容云鹤的声音极为平静,透着运筹帷幄的笃定。
“那具死尸本就是突发脏腑急症而死的,再加上司寇的易容之术出神入化,神鬼来验也无疑。袁太医丞亲自把的脉,定的论,不曾起疑!”无忧如实回答。
容云鹤默了良久,才叹道:“姨母想来早已知悉我心中打算,故而才遣司寇来此!”
当初渭河上的事情,皇帝未必全然信了那番说辞!若不是茂陵伤寒爆发,淳于陌早就被带到御前问话了。青绵山一事,变数太多,淳于先生在一日,当初之事便有可能再次被提到皇上的御案前。再精准的算计都有破绽可寻!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无对证更让人放心的呢?再则,淳于陌的身份……早已不适合留在容家,可若要当真杀之,容云鹤又于心不忍。毕竟淳于陌与自己有忘年之谊、救命之恩。今岁来松年堂也是因为自己多番前往其草庐相请,否则隐世多年的他又怎会再入凡尘,又怎会趟进这趟浑水里?如今这般倒也是好的,从此天下再无淳于陌,他也可寄情山水、隐世安稳。
思及此,容云鹤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可世事难料,算计精准、步步周全的容云鹤怎么也想不到多年之后,正是自己当初的一念之仁将容家推向了灭顶的深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番听无忧说淳于陌已安然离开,容云鹤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可转念又像是猛然间想到什么,问道:“当初劫持淳于先生要二十万金的暴民可查出是何来历了?”
“此人名郭解,今夏从河内轵迁徙来茂陵。在当地是一霸,曾杀过河内轵县椽。当初迁徙时,长平侯还曾为其向皇上进言留此人在河内轵,但后来皇上亲自下令让其迁来茂陵。”
“此事我也曾有耳闻!罢了,亡命之徒而已,找个机会了结了便是,莫再生事端!”容云鹤一言定了郭解的生死。但郭解其人狡诈非常,容云鹤后来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才了结了这场是非。
“诺!”无忧领命。见容云鹤摆手示意自己退下,无忧面有疑色,不过却终未开口,一番思量,正准备离开,却又听见容云鹤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要问什么就问吧!”
无忧脚步一顿,随即朝容云鹤行了一礼道:“无忧僭越,敢问大公子,可有女公子消息?”
容云鹤缓缓超前走了两步,停在无忧身前,借着明亮的月光将眼前之人打量了一瞬,半晌,才轻笑一声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派人去寻玉儿!”
“无忧不敢!”无忧嘴上说着不敢,面上却无半点惶恐之色。
“你的确是僭越了!”容云鹤目光骤然一冷:“在你将玉儿的画像送进宣室殿的那一刻,你便只能是皇帝的龙骑卫,而玉儿便只能是临湘的长沙王后了!”
风乍起,月光下投射在窗棂上的树影猛然随风摇晃起来,惊起了满树寒鸦,扑棱棱地翻动着翅膀绕树盘旋……
容云鹤眸子一狭,杀机立现。无忧警觉地奔向窗户,小心查看,唯有树影冷月、寒鸦绕枝……片刻,在确定无异样之后,朝容云鹤微一颔首,一个起跃腾空,跳窗出去……
待无忧离去之后,容云鹤紧了紧披在肩头的外衣,眸色沉沉地注视着窗外。良久,才声音不悦地朝窗外冷哼了一声:“殿下不走寻常之路惯了,竟把我这寒舍也当成了美人香闺不成?”
果然,容云鹤话音未落,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影身手矫健地闪进了容云鹤的屋子。冷月疏影间,紫金长袍,墨玉冠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目空一切的眸子里寒星迸射,本是风度翩翩、贵气逼人的郎君,此刻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不是淮南王太子刘迁是谁!只见刘迁目光冷冽,盯着容云鹤质问道:“容云鹤,枉孤待你如知己,你却这般诓骗于孤!”
“殿下听见了什么,要这般疾言厉色?”容云鹤对于刘迁的指责不以为意,缓缓踱步到刘迁身前站定,片刻又道:“况且,誉自认为与殿下相交磊落,绝非甘醴,实乃君子。君子重诺,然,誉可曾与殿下有诺在先?若无诺,又何来相欺?”
容云鹤一番言辞,让刘迁怒从中来,却又不话可说,半晌才狠狠地吐出了一个“你!”字。
“夜深风疾,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容云鹤又道:“茂陵虽小,却耳目遍地,殿下离开驿馆多日,纵然哄得了那詹事夫人卫少儿,却不要以为北军的将士也如那无知妇人一般好糊弄!”
对于容云鹤知晓自己先前躲在卫少儿马车内进茂陵一事,刘迁并不感到惊讶。至于他口中的讥诮之意,刘迁焉能听不出来,不过他却并不打算解释。而是沉声质问道:“人说商人重利,唯利是图,先前孤以为容大公子到底不同,如今看来,容大公子竟也是个俗人!”
比奇屋最新地址www.biqiwu.net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