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地狱的黑(1/2)
天翻地覆中,有物体重重地击向湘红的脸部,她凄厉地尖叫着,下意识地搂紧了宝权,紧接着肩膀和胳膊一阵剧痛,她感觉自己飞了出去。
风在耳边啸叫,天空大地交替旋转,在汽车的翻滚声、砂石的滚落声、树枝的折断声中,她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湘红渐渐恢复了知觉。
四周黑暗如铁,脸上、胳膊上、肩上说不清是痛还是痒,总之浑身似有万千蚂蚁在啮咬。
唯一真正苏醒的器官是耳朵。她听见清脆的鸟鸣声、母鸡的咯咯声、公鸡的打鸣声、狗吠声,叽叽喳喳的人语声,周围显得喧嚣而寂静。
这是种极端对立的感觉,如同她此刻对自己的认知——自己似乎活着,又似乎死了——还能听见声音、有痛感,这说明自己还活着。
可为什么周围黑暗一片呢?那种黑暗浓稠而漂浮,像流质又似固态,不像她记忆中有过的所有黑暗种类。
这是地狱的黑暗吗?
这个念头像从岩石上渗出的水,慢慢在脑子里凝结成巨大的水珠。水珠形如圆镜,照见了那辆鸟一般飞向悬崖的汽车;同时也让她看见了那棵迅速扑向她的大树。
那棵树真大呀,从悬崖上伸出来,树冠像把巨伞。茂密的树桠折断时散发出怡人的清香。
湘红记起了那棵救了她性命的大树,可她却忘了自己的姓名,她也不明白那辆翻滚的汽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更不记得萧平和宝权。
湘红失忆了!
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开始敲击她的耳轮:三婶,她醒了!
啊,昏了七天,总算醒喽!我看这是老天看你们三兄弟可怜,给你们送了个老婆来!
说话的老婆婆没了牙齿,土话含糊不清的,湘红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婶,她还在发烧呢,也不晓得能不能活下来。
清朗的男声话语中满是担忧。
老三不是去县城取药了吗?等他回来就有救了。
三婶道。
“咣当”一声门响,由远而近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接着是响亮的吐痰声和沙哑的责备声:
老二,我看你和老三脑子进水了,采药就采药,哪晓得你们却从树上救了两个快死的人回来,真是自找麻烦!
大哥,不能说是麻烦,我倒觉着这是爷娘在保佑我们呢。
沙哑嗓子一笑:还保佑?救了两个爷回来伺候。
清朗的男声说:
她们的伤总要好的,好了就能干活。
沙哑嗓子又吐了口痰:女的好了还有用,小的只会吃,花一万担的心思才能长大。
三婶又开腔了:山牛,别看你是年轻人,眼窝子比我老婆子还浅。山虎和山豹做得对,给你们三兄弟捡了个崽来,以后你们老了,也好有个人端茶倒水。
三婶讲得也有点道理。那个细鬼命大,除了屁股和肩上少了两块肉,其他地方没事,胃口好得很,这两天连着吃了两个蛋羹。
沙哑嗓子的大哥道。
他们口中的“女的”应该是我,“小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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