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午后阳台（1/2）

我们坐在午后阳台的椅子上聊天。

与我家二楼的视野相比，雪莉家的六楼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成片的公寓楼及远处冒着白烟的火车。

不知怎么谈到了我的爱好集邮，其实早就荒废了。但雪莉还是很认真：

“对了，台湾的邮票你要吗？”

我倒是没集过海外的邮票，就说要。

她起身去房间，一会儿拿了几张明信片过来。让我意外：都是同一个人从台北寄给雪莉的，除了新年好之类，没什么多余的文字。贴的都是台湾发行的中国古代名画邮票，非常漂亮。

“原来一个台湾客人寄的。我留着没用，你要都拿去。”雪莉淡然而道。

我拿在手里欣赏，雪莉又说：“你要邮票就剪下来，要明信片就都留着。”

从收藏角度来讲，保存信息完整的明信片绝对是第一选择。但我想留着别人寄给雪莉的明信片总有点怪怪的，就说：“只要邮票好了。”

“喏。”雪莉拿来剪刀交给我，我毫不心疼地手起刀落，将三张中国古画邮票收入口袋。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的思绪一直在回想刚才的事，总觉得雪莉拿出明信片、剪刀是在暗示些什么。但又不能确定，我想试探一下。

“你说我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吗？”以前与女孩子也有过接触，但都算不上女朋友。

雪莉没有看我，望着阳台外的远处，聪明地先把我挖给她的坑给填了：“这要看男女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她继续说：“这是个双方的过程，如果从精神层面来说，我想我已经把你当做男朋友了。但同时这又很虚幻、脆弱，就像梦境，随时会醒来，失去。”

“你的意思是还差……肉体的层面，那样就会变得真实，牢固？”我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呵呵。”雪莉谈谈一笑，不慌不忙：“那样的确会真实，也就是成了现实，而一旦成了现实就像被光照射的一个物体，在让你看到了它的同时，也会留下阴影。那时，你的承受度，你的包容心都准备好了吗？然后，再来面对来自家庭、社会、经济的因素……所以，男女朋友不是一句诺言那么简单。还是要谨慎，是不是？”

我几乎以为在与我的情感导师做心理辅导。她看问题一向比我透彻，这在我与她第一次交谈中就领会到了。现在变成了对我的反问，心里倏然有些悲凉，不知道是为雪莉还是为自己：

因为她说得没错。

“你的考虑比我全面，我可没想过那么多。”我想带过这个话题，笑言：“自从认识你以来，你每一句话似乎都很深刻，让人刻骨铭心呢！”这绝对是真心话，我从未与人有这样深入的交谈。尤其是异性。

“我其实是个很俗的人，因为我们生活在身不由己的现实中。”雪莉说：“正因如此我才不甘愿沉沦。”

“但你还是要结婚生子啊！”我算是开导吗？我也不知道，当时脱口而出了。

“这是另一回事。”雪莉说。

“为什么？”我一究到底。

“人们总以为恋爱久了就会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进入婚姻殿堂。其实婚姻是一种非常现实的生活方式，与恋爱的浪漫格格不入。”她冷静地看了我一眼，神态彷如他人：

“从某种层度上来说，恋爱与婚姻毫无关系。”

至此，我承认我才是那个俗人。

我暗自看了下手表，已经接近五点。

那个晴朗周五的下午，就要在这样愈来愈沉重的话题里消逝无踪之时，雪莉忽地站了起来，展开双臂，向是要拥抱阳台外夕照下的都市，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