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1/2）

“他们已经离开了？嗯，很好。”

“目的？妾身还能有什么目的啊。”面对对面支支吾吾提出的质疑，尾崎红叶轻笑了一声，声线华丽而温婉，“伊塔洛小姐即将离开横滨，无论如何中也总得知道这个消息不是吗？只是帮妾身带个话而已，也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更何况，”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注意你的身份，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你自己心里总得有个分寸。”

“好了，对你来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至于其他，妾身稍后自会跟中也解释。”

尾崎红叶顿了片刻，缓声道：“如果你一定想要个答案的话，妾身也只能说，此事自然不会对中也有任何影响。”

挂上电话，尾崎红叶向对面坐着的人欠了欠身：“首领大人，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她微微抬起眸子：“中也和太宰已经赶往车站，不出意外的话，还来得及与伊塔洛小姐做个简短的告别。”

有节奏地敲击着座椅把手的手指停了停，后又继续敲出无声的旋律，森鸥外笑道：“很好。”

他很满意：“如此，一切就安排妥当了。”

尾崎红叶认真地看着森鸥外一会儿，突然想起刚刚打过来那个电话另一面，那个普通小医师的最后一句话。

明明只是港口黑手党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成员，发出那个疑问的时候，声音都紧绷着发抖，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非要从她这问个清楚明白。

“红叶干部，属下斗胆，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年轻的医师嗓音干涩，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了出来，“请问您为何一定要让中原干部知道伊塔洛小姐离开的消息呢？”

他颇为紧张地问：“请问此事……会对中原干部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对于他的第二个问题，尾崎红叶可以凭借自己多年来对森鸥外和中原中也的了解，毫无任何犹疑地给出答案。

这件事当然不会对中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森鸥外也不会允许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他的最强王牌。

但关于另一个问题，尾崎红叶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却并不能确切得出答案。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让中也前去送别？首领大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么想着，尾崎红叶也就问出了口。

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森鸥外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

尾崎红叶微微抿唇，听到自家首领略带着些笑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红叶啊——”

森鸥外挑了挑眉，似乎是很感兴趣地问道：“你对伊塔洛小姐是怎么看的？”

伊塔洛·卡尔维诺？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尾崎红叶就微微皱起了眉。

如果在刚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尾崎红叶还能说自己像是看到了镜花一样，从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怜爱之情。

可在后续接触中，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就已经让尾崎红叶提起了些警惕了。

然而，尾崎红叶后来才发现，对于那位意大利黑手党的继承人小姐，光是些微的警惕，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直到现在森鸥外还没有将全部的真相对她和盘托出，但从此前种种事件中，尾崎红叶也窥探出了一丝真相。

在这之中，尾崎红叶更是从伊塔洛身上，隐约瞥见了某些足以让她都感到心惊的东西。

那心思的缜密以及行事的狠辣，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年有女孩所能做到的一切。

就算放在整个里世界来说，也能称得上是相当不得了的人物了。

此时面对森鸥外的问话，尾崎红叶沉思良久，才斟酌道：“以伊塔洛小姐的心机智谋来说，实属妾身生平罕见。”

森鸥外轻轻笑了一声，闭了眼：“是啊，那样小的年纪，那样狠的心性，那样毒辣的手段，”他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子，实在是不得了啊。”

他悠悠道：“不过也得益于她现在年纪还太小了，说到底，多多少少还是差了点。”

“正是因这位伊塔洛小姐尚且年幼，也可以说是见的世面不够多，经验不够老道，思考事情还不够全面，”说到这里，森鸥外都要笑起来了，“就算她心够硬，下手够狠，可她总会有很多顾虑不周的地方。”

他勾了勾唇，轻声道：“比如说，你会觉得那位小姐之前对其他几位继承人下手的时候，做的那么干净，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来吗？”

“当然不，”森鸥外仿佛是在感叹，“也许她被仇恨迷住了双眼，也许是因为她心里着了慌，当时那位伊塔洛小姐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森鸥外看向尾崎红叶：“不过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查不到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红叶。”

尾崎红叶没有回话，但她心里已经明白过来森鸥外话里指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显然也不在意她的回答，继续道：“在黑手党这样的地方，有的时候，一个疏忽大意就足以导致全盘倾覆，多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他的语气都有些堪称恶劣了：“那位卡洛大少爷，不正是毁在自己从没正眼看过的这位小妹妹手上吗？”

“可为什么这么破绽百出的，年幼且莽撞无知的伊塔洛小姐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而同样心狠手辣的卡洛大少爷却只能客死他乡，连尸体都没有几个人在意呢？”

尾崎红叶回道：“因为意大利黑手党前任教父，邓南遮阁下。”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森鸥外直了直身体，略略严肃了些：“正是如此。”

“既然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看得出来，森鸥外现在心情很好，连声音里都带着点愉悦，“红叶，你知道我们和意大利黑手党教父邓南遮阁下达成的协议是什么吗？”

尾崎红叶思索着回道：“保护伊塔洛小姐的安全，协助她夺得意大利黑手党教父之位？”

森鸥外点了下头，又含笑摇了摇头：“确实如此，不过还差了一点。”

尾崎红叶低声道：“愿闻其详。”

就在不久之前，加布里埃尔·邓南遮与港口黑手党达成合作。

他依凭着未来在势力划分方面的种种让步，要求港|黑在必要的时候给予伊塔洛·卡尔维诺完全的保护。

那看起来只是作为一个祖父，一个普通的即将逝去的老人，想给自己唯一的血亲提供的最后庇佑罢了。

但他毕竟也还是意大利黑手党教父，除了这个条件之外，邓南遮私下里与森鸥外达成的协议里，还有更为紧要的一个要求。

“除了你说的那两点之外，还有相当机密的一个条件，”森鸥外竖起了食指，肃容道，“我们和教父阁下达成的最重要的一个协议，就是要保证伊塔洛小姐继位的绝对正当性。”

尾崎红叶微怔：“绝对正当性？”

森鸥外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当然。”

“那位卡洛大少爷，自然是狂妄自大，胆大妄为入侵横滨，不仅对港|黑造成了绝对的威胁，还对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未婚妻、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妹妹、教父之位权力争夺战中的合法对手——伊塔洛小姐心怀不轨，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他在整个横滨制造了一场巨大的混战，也在这期间，借机针对伊塔洛小姐展开惨无人道的追杀。”

“也正是在此过程中，卡洛大少爷被步步紧逼到极致，而导致异能力暴动的港|黑干部中原中也重伤，后不治身亡。”

森鸥外轻笑一声：“这真是个不错的剧情，不是吗？”

“而伊塔洛·卡诺维尔小姐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因为被凶狠无道的哥哥逼迫，千里迢迢远来横滨，又被追杀至走投无路的地步，最终因为兄长意外惨死，而无奈继位的小姑娘罢了。”

“她既不会受到道义上的指责，又不会受到实际上的阻挠，更何况，所有可能对她继位造成阻碍的势力，都已经在卡洛的血腥大清洗中被连根拔除了。”

“她手上不能沾染一丁点血腥，她必须无辜柔弱，她必须是绝对的正义。”

尾崎红叶在这接连到来的真相面前沉默良久，才道：“一个完美且唯一的既得利益者。”

“不错，”森鸥外道，“不过按理来说，那个小姑娘本身是没有能力安排出一个如此周密，持续时间如此之长，且布局如此之大的计划的。”

“她最开始，或许想的只是怎么才能把卡洛和那几个家伙杀死掉吧。”

“伊塔洛小姐的计划固然残忍，也足够解恨，可如果没有先代教父邓南遮阁下在背后给她安排好一切，不计一切代价为她扫尾，甚至于竭尽全力推出一个卡洛替她做明面上的挡箭牌，那位伊塔洛小姐的计划绝对不会如此顺利，或许早就因为过于莽撞而一命呜呼了也说不定。”

“呐，这也只是个假设而已，”森鸥外笑了，“不管怎么说，这位大小姐已经注定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下一任教父了，也很快就要接管过意黑的权力。”

“这是已经注定了的事了。”

森鸥外叹道：“就算她现在年纪还小，可她总会长大。”

“从幼时就有如此心性，如此手段，就算稍有疏忽，那又如何？”

“总有一天，眼前这个尚且行事不够周密的小姑娘，会成长为一个足够阴狠狡诈，足以令人心惊胆战，合格而可怕的意大利黑手党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