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佛门大会·混战，回马驰援（1/2）

卷一 潜龙勿用

悟平从怀中取出钥匙解了铁锁, 烈云骑从铁车中走了出来。甫一走出，烈云骑便低下脖子蹭着他的手连连地轻轻嘶鸣，鼻子一张一缩、亲密欢快极了。悟平亦不由得眉眼含笑，抚摸烈云骑额头, 喊道，“小金。”

“带小金先走。”苏涵三次说道。

悟平愣了愣，眼见向他们飞奔疾纵的大部队人马, 悟平望了望他们、低了低头，这样危急关键时刻竟不知着了什么邪，一手搭在烈云骑脖颈上、一手垂放着，又傻愣愣地站着, 嘴上略几分结巴, 道，“苏师父，我——, 要不我们…”欲言又止。

那话没说下去, 苏涵亦未追问，只将剑身斜侧、像是随时准备动手一般，复冷声道, “磨蹭什么！你们不走我如何脱身而去！”

“…那好吧，我去了。苏语, 你自己一切小心。”

须臾, 悟平翻身坐到烈云骑背上, 依依不舍地深望了白衣公子一眼, 方双腿拍着烈云骑肚腹，示意它往前跑了。

可往前跑，往哪里跑？一时之间，悟平也没选好方向，只想总归先跑出北林寺就是了。那便又夹了夹马肚，说道，“小金，咱们快点。”

…

悟平走后，朝他们追来的人转眼将至。苏涵左手从怀中取出三枚圆形铁球，突得腾空跃起将三枚铁球甩出，右手则挥动长剑将铁球上的铁片一齐起掉，而后使剑将铁球压向地面，自己则迅速往后闪退。

追赶而来的江湖中人不明就里，不及细思三道暗器是何作用，怎得不掷向他们反掷向地面，仍旧莽莽撞撞、不依不饶地往前急冲。

甫至白衣面具男子适才站着的位置，哪知兀得炸开“嘭嘭嘭”三声巨响，猛然腾起好大的尘烟。细小的碎铁片藏在尘烟中四处飞蹦，霎时追来的、抵在前边的江湖客大多人仰马翻铩羽而归，更有甚者身上数处血肉模糊，很有几分嚇人。

而苏涵早已避到十五丈开外，白衣翩跹毫发无伤。

她一双眸子远望着拉发雷爆炸过后的场景，心内暗道朝廷新研制的火器拉发雷果真威力巨大，仅起掉撞片便可自动触发装置打击燧石引爆雷弹。她只带了三枚，仅有的三枚皆用在了刚刚那一刻，为公情亦存私心。但朝廷所有皆有定数，她到底不能随意拿取。

她和皇长孙说“断后”，实则这么多人，她如何凭一己之力挡住所有人？武防卫的人马虽被她安排隐在暗处，只关注事态发展、将所见所闻写成奏报直禀圣上而不轻易现身露面。然她倘以暗号召之，武防卫的人马听从她的命令局面必不会如此被动。

但武防卫至今未光明正大地现于世人面前，如此保其神秘周全全因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她一人襄助皇长孙仅关乎她一人之立场，虽如此已然违例…皇长孙仅有皇家血脉却无长孙之尊崇，即便今日他真是为世人承认的皇长孙、万分尊贵，然武防卫直属于皇上，无皇上的谕旨，论例她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更不能公然动用朝廷武装保护皇长孙。

她所能做者，唯是在保住自己的情况下尽力拖延，以使公私两全。

…

苏涵那三枚拉发雷一经引爆，威力难以小觑。余下未曾如何被波及的江湖中人颇有几分心悸，顾忌着“白衣公子”踌躇不前。可看那白衣公子离他们有几分距离，又再没什么动作、扔出什么铁球。

便顷刻功夫，到底是异兽烈云骑远抵过他等对风险的疑虑忧心，有一人先行动了，余下人亦如潮涌至。

苏涵大可在此时远离，可她脑中想到皇长孙此刻不知走出多远，为增大皇长孙离开几率，她再拖上些许功夫最为稳妥。

遂看苏涵将长剑横在身前，右手紧握剑柄，左手两根手指夹着剑身滑过，腑内暗暗气沉丹田，蓦地里长剑剑身轻弹、生出好长一声“锵”的激鸣，冰凉凉的宝剑剑身上折出苏涵一双眼眸——坚毅似铁。

猛然间忽看苏涵动了起来，她将宝剑平举，双腿交叉双足连点，整个人身子前倾、连同手中长剑一齐旋转，向着奔来的人群中突入——此所谓人剑合一，便是苏涵身上一袭白衣劲装，亦随之高速飞转。

顿只眨眼之间，苏涵即杀入猝不及防的江湖浪客之中。她所掠惊尘，众人唯见道道剑光虚影，白衣公子剑刃抵达之处有难抵挡之无形锋芒，不由地打乱了几分他等阵脚。

“这是…少陵剑引！”有人识出了苏涵来路，惊道，“此人是清霖观妙法神尼门下，诸位可要小心！”

“少陵剑引？妙法神尼？”再一人正色道，“那可不好破。”

“管他好不好破！”又见一人，面色凶戾，话语也十分狠恶，说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这劳子什么剑引？大家一起上！斩他双臂断他脚筋劈他面具，他还能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不成！”

…

不论这帮江湖客得到烈云骑后会是怎样一番争夺，现下他们却有共同的敌人。他等将注意力全集中到苏涵身上——斩了那个拦路虎再图后事！众人的想法大多如此，由是群起攻之。

苏涵以师门秘传《少陵剑引》杀入这帮人时威风八面、应对有余。然待那些江湖浪客过了最初的惊慌、知道白衣公子什么来路，协力攻击之下苏涵渐也讨不到好来、招架愈加吃力。她见此情形，心想过了这些时候，皇长孙当已走远，她当见好就收、脱身而去，遂暗暗决意。

便苏涵加快攻势、着手撤离，冷不防从右后有人用剑尖挑中她腋下三寸…但只那人轻轻一挑，苏涵心中巨震，周身劲力登时泄去小半——腋下三寸，正为少陵剑引弱点所在，这些人中竟有知悉少陵剑引弱点的人，此战危矣！

苏涵心下暗自说道，手上剑招的凌厉顷刻间无可奈何削减许多。

众人目睹这般变化，虽不知因为哪般，但已然瞧出白衣公子后力不继。登时他等心内多的是欣喜嘲讽，可无半点怜悯——趁你病要你命，武林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何况此人帮那贼和尚，自也是歹人。与歹人岂有道义可言？以多围一也不是胜之不武。

但只顷刻之间，苏涵无力再施展少陵剑引、落了下风，其余等围攻她的人则急剧占了上风。数回合下来，苏涵与这帮江湖人激斗，虽亦伤中数人，可胳臂上腿上均各负伤几处，形势于她着实不利。

…

“休得伤她！”

苏涵身后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使短刀直插向她背心，于他将插中之时，蓦地里天空之中乍响起一声斥喝，又横飞出枚石子不偏不倚地打中那柄短刀，竟尔带着短刀偏离轨迹，短刀的主人更掌控不住地执着那柄短刀径朝右旁一名高瘦的、竹竿似的男子而去。那竹竿似的男子忙使双剑夹住短刀，这才幸免被伤中。饶是如此他也不由气恼地痛骂上一声，“你疯了！打我干嘛！”

“不是我打的你！”手执短刀的中年男人辩道，“是有人使暗器！”

他话音落了，脑袋上留有短发的和尚已疾使轻功、连番纵身跨越落到白衣公子身旁。适才那颗石子不出意外，自是出自他的手笔。

苏涵那厢见皇长孙返身折回、甚还主动加入战局…她之前的坚持尽皆白费。且她一人危机便罢，何意添上一人？皇长孙若无法安然离开，她做这些更有何价值意义。刹那之间，苏涵真几分气恼无奈。可她无意与皇长孙眼神擦过，从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瞧出歉意与坚决，苏涵怔了怔，气恼不知不觉消了大半，化作心内长久的叹息。

…

江湖宾客瞧见追的贼和尚去而复返、自投罗网，暗暗狂喜而已。虽未得见烈云骑与他一同折返，可烈云骑最后和这和尚一道离开，谁若拿下这和尚、严加逼供，定能得到烈云骑的消息，抢在别人先头！

登时，只听手握短刀的中年男人厉声说道，

“好你个贼和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怪不得爷爷我了！”

中年男人同悟平另有石子暗器之仇未报、平添了几分耻恨。他说到“爷爷我”时，暗暗眯了眯小眼、凶光乍露，跟着就扬起手中短刀直朝悟平划去。与此同时五六柄利剑连同竹竿似的高瘦男子所使双剑通通朝悟平疾刺。

“得罪了苏师父！”

悟平身后背有从常任那得来的青钢宝剑，用两条布条交叉着、斜着从两肩系牢。

可这般时分，那几柄兵刃来得凶猛，他正待拔剑，忽看到苏语手中利剑，悟平心念翻转、伸手从右侧覆在苏语手上，尔后也不理失不失礼、亲密与否，仓促之间只说了声“得罪了”，便盖了上去，包到苏语右手的同时，更一道握住剑柄。

二人此刻看去同一方向姿势，悟平落在苏涵身后，苏涵右肩抵着他右肩处、整个人同他密切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