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号集结点（1/2）

“劈里啪啦”。

冻雨下个不停，月光穿透过乌云洒向大地，白得病态，照亮了金陵的街道。

车内并没有因多出一人而变得更热闹，反而无一人说话，冷冷清清。

密闭的小空间中，一身袈裟的沙木闭着眼睛，嘴里用藏语念叨着一些奇怪的经文，辛琪琪看似认认真真的开着车，但不满之情易见于表，李滨只好无奈的看向窗外，轻揉着酸疼的伤口。

老和尚将法宝交给李滨后，嘱咐了几句便真正圆寂了。就算将颈动脉和心跳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但他终究还是死了。

看着逐渐冰冷的尸体，李滨不愿再回想起过去，那些老和尚传授佛法的平静岁月。这个晚上，死的人太多了。

沙木奇迹般的并未透露出过多的悲伤，和李滨一起，简单的处理了后事，便跟着下了山，看来他早已知晓老和尚的所有安排。

鸡笼山，胭脂井，般若墙。

灵鸟不来空寂寂，一切都变得十分安静，仿佛所有生灵都在为大师的圆寂默默送行。青色的石板、古香古色的青灰瓦片、飞檐上镇守一方的珍兽。

关上尘封的庙门，或许，这座庙以后就只能活在李滨的心中了。

回到车上，辛琪琪就开始当着沙木的面抱怨，怎么又在这个危急时刻收留一个小和尚，完全把新人当做空气。

本来李滨信心满满的准备解释其中缘由，可在辛琪琪那些神奇的理论下，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沙木，你念的这是藏语佛经吗？”

过了一会，李滨转头问道，他对车厢中的拗口晦涩发音感到奇怪。

“对，这是《大藏经》中的《丹珠尔》，师傅圆寂了，我也应该给师傅念经超度，阿弥陀佛。”

沙木闭上眼双手合十说道。

李滨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感到奇怪，但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不过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将身子坐正问道：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困惑。你们出家人不是不能杀生的吗？从河北大老远过来，这一路……”

“嗯，这一路是异常的艰辛，最后也是多亏了李施主帮我们清理了鸡鸣寺，要不然我们也无法在金陵安静苟活，大恩大德小僧永生难忘，阿弥陀佛。”

李滨没猜错，从普彤寺逃出同行的最初并不只有沙木和老和尚，还有许多同门师兄弟。在看见了太多杀戮、太多流血、太多怪物、太多泯灭人性的事件之后，为了保命，他们也不得不破戒。

但到金陵的路实在太长，中途又节外生枝徒生变故，最后活着抵达鸡笼山的就只剩他们两人。

“大家都是幸存者，本就应该互帮互助，既然你师傅把你托付给我，那你现在就是我们团队里的人。”

李滨点点头，随后表情变得严肃，大致介绍一下团队情况后，将今晚才发生的血腥故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世间竟有如此邪恶之人，真是十恶不赦。”沙木语气中带着悲痛。

“沙木，我准备明天早上调整调整就要杀回去，到时候就请你在避难所照顾一下非战斗人员。”

“李施主，救命之恩本就难以回报，小僧愿意随你反攻回去。小僧虽不才，但也想亲手制裁这些恶棍。”

此时沙木睁开了眼，清澈的眸子如那一湖清水潋滟恍惚，古井不波中仿佛隐藏着一种混合的情绪，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限定的话，那兴奋的成分偏多。

与老和尚不同，他的眼中能看见欲望，虽然每个人眼中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表现，但沙木眼睛实在太过清澈，一点点的欲望表达都会被无限放大

听见这个回答，李滨从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不安，他从沙木身上看不出半点菩萨心肠，或许真是世道变了？要知道这可是老和尚做背书笃定来凡间净化罪恶的罗汉转世啊。

李滨被内心这莫名的情绪弄的心神不宁，索性转过身去，不再争辩。

“哼！”

辛琪琪似乎也感受到了李滨的情绪，对这个新加入的小和尚感到更加不爽起来。

她不喜欢鸡鸣寺也是有原因的，她第一次被李滨带去鸡鸣寺听老和尚宣讲佛法的时候，就被赶出庙门。一来寺庙自古不欢迎女流之辈，而辛琪琪碰巧又是一个祸水级美女；二来老和尚也十分讨厌她身上无与伦比的杀气，他觉得在寺庙中存在杀气是对佛的大不敬。

无论什么时候，辛琪琪都没受过这样的无理由委屈，而且碍于李滨面子还不能发作，所以她对鸡鸣寺的厌恶是从内而外的，连带着对没怎么说过话的沙木也是打心底厌恶。

车，停在了黑夜中，这里是一片老式的住宅小区，没有一点光亮，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李滨并没有着急下车，因为此刻心里十分忐忑，越靠近集结地，他的心里也越紧张，越不安。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大家一定都逃出来了，大家一定都没事！”

但他同时又害怕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身为团队领袖，需要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如今这种数量的死伤他自认承担不起。

“琪琪，我，我真不应该带那三个人回来。”

李滨很懊悔，懊悔自己一意孤行，在这即将面对团队幸存者的最后时刻，内心的疼苦挣扎开始浮现。

“这不怪你，再说了你不带他们回来，我们依旧会被袭击，如果真应该怪的话，其实应该怪我，是我师傅带来这一切的仇恨。相信我，大家都会没事的！”

辛琪琪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出声安慰道。

“此心拖泥带水，是人生最苦处。”

身后的沙木一字一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