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妹（1/2）

我十八岁去了京城，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道路很宽，房子却很矮，只有五层楼，一栋挨着一栋，像一片汪洋大海。

我在音乐酒吧做服务生，每天下午二点上班。老板不是本地人，个子很高，有点胖。听他说话，其实听不懂，感觉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几乎每星期他都要开个朋友聚会，有好多人参加，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可以用花花绿绿来形容他们穿的衣服。

高糕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哥们，他负责调制所有的鸡尾酒，他会的花样可多了。

很快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他总是仔细地把每一个杯子涮干净了。当忙完一切的时候，我们会去外面的烧烤摊吃东西，一边喝啤酒。

有一次我们喝了好多酒，也聊了很久，直到其他客人都走完了，而那位好心的老板却没有表现得不耐烦，甚至还很客气地给我们发烟抽。

高糕尿急憋不住了，站起身来就想随地解决。被我一把拉着他躲到巷子里去，在相互拉扯中，我们摔了一跤，他裤子还没有完全解开就释放了。

我赶紧把账结了，背着他回到了寝室。我把浴缸水放满之后，把他拖了进来，然后很费劲地扒了他的衣服，扔到一边去。这时他嘴里说着什么，我也完全听不懂，像是一种呓语。我直接拿盆端水给他冲洗了一下，也没浇醒他，还在沉醉中打混，又说请继续喝酒。

本来我是不打算喝酒的，因为我讨厌喝醉了的滋味，而那晚我们似乎聊了很多，我才知道他有多么不开心。

我努力着把他扶上床，也没在意他说些什么，只是很快他就睡着了。我才看见他瘦小的身材，也仿佛看见眼前飘荡着彩色的酒杯叮叮当当。我赶紧拉被子给他盖上。

我回到了客厅，碰见同事小妹从她的卧室走了出来，她说”你们怎么那么晚才回来，马上都要天亮了，我本想着…今天带你去爬山的，这下白天你肯定要睡觉的。”

我说好的呀，没关系的，我又不累，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我一躺下，倦意就淹没了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我看见自己走在只有彩灯绕上树的地方，延伸得很长，路面已经被染成黄色和紫色的样子。我还看见好像是小妹在被一个大汉纠缠，那是在一栋危楼下面的中间楼层。小妹在挣脱那双大手，使劲地哭喊着，衣服都被撕扯烂了，一面脸也红肿了。那男的还是不依不饶，想要抢夺她什么。只见小妹从那一层掉了下去，由于太高了，看不见地面，也不知道会怎样。大汉却变成了一个骷髅头，一下子砸向我这边。

我心想自己还不能死，然后就看见高糕站在河桥上，老板在桥下游泳，那水很蓝。我被强光照着，也许是我自己在发光发热，因为除了一种炽热化，别的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抓在我裤子中间。我就在下一秒钟把眼睁开，正好碰见小妹有点柔和的笑脸，十分微妙，而她俯着身，双手背在后面，轻声漫语道“你醒了。”

花芜山在京城的最南边，那里是真正的野外，周边都是深深的杂草，无数条小路如蛇一般穿行其间。山头上长着一棵红叶的树，仅主干的部分两个人一起都拢不全。

远远看山，上下不算特别高，左右却是很厚重很广阔，每爬一步倒是能见着好多野花怒放，有的紫白相间，甚是好看。我和小妹已经来到半山腰了，只见下面小路上又有好些人跟着往山脚涌来。

有时候白天特别长，太阳就像个小猫乖巧地卧着，一会又四脚扒拉着，想要和白云玩耍。

小妹说，继续加油，现在就看我们谁先到达山顶。我说好呀，我还想赶紧上去在大树底下歇歇脚。

我们开始跑，很快就成了小妹在后面追我，而我还不时地回头狂笑，可把她气得一直咬嘴唇，不知道有没有骂我来着。我眼看着把她甩得很远，就停下来了，脸上淌着汗，眼角也汗湿了。

我又折回头去迎小妹，看见她刚停了脚在大口喘气。“我来了。”她就说难不成你想累死姐姐我呀。我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忙上去扶她。我说，这次你先在前面跑，我指定追不上的。她哈哈笑了，”那行。”说吧，一溜烟的功夫就跑远了，我也是很快就能跟上了，但是我不想再跑到她前面去了，最好是跟她隔一步。所以她先到了山顶，我紧随其后。

我们挨着坐在大树底下，看天边那一条直线就是内城了。

在酒吧上班，小妹要比我早了差不多半年。她说还没想过换工作，只是希望多攒点钱寄回家里，给妹妹治病——因为一次事故，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巨大伤害，每天都要吃药。

我没敢问具体发生了的事，只是觉得可能和一个男人有关，虽然我不解风情。

她还说自己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也没有人跟她提起过。只是从小家里就很穷，唯独一个她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非常辛苦，每年还要还人家钱，却从来不说怎么欠的债。妹妹是很早就下学外出打工的，为了贴补家用，还供她上学。那一年她读完高中，债就还清了，因为家里再也没有别人来了。

小妹偷偷又点了一根烟，用的打火机是黑色的。我也注意到她的指甲涂得很好看，亮片上印着红。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顶到嗓子口。我说给我一根。

那是我第一次抽烟，她教我吸烟，说是有时候可以忘记一些事而想起另外的事。

我抽第一口的时候，对烟雾是排斥的，辣嗓子，所以全部都吹出来了。她倒笑骂我好笨呀。其实第二口我就会抽了，无非就是深吸一口气，再缓慢而自然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下惹着她看我，还说改天要请她喝酒，毕竟是教了我。我立马说那是肯定的，是要请吃饭的。

我问她学的什么专业。她说她妹妹出事的时候，她才上大三就休学了，学计算机编程，只是那些年一直很喜欢数学，而工作之后就只想着能把妹妹的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