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卷 溅罗裙(1/2)
杭州灵隐寺。
闲来无事,杭州知府阮炳贵的三位公子带着七八个狐朋狗友友,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相约来此游玩。
那阮氏三兄弟号称阮氏三杰,说得便是他三人荒淫、无耻、恶毒样样出众,是三个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儿。三杰之称,本来是民间百姓遍来羞臊他们的,而他三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以此称号自居。
灵隐寺乃是名山古刹,聚气宝地,林木耸秀,云烟万状。
宋之问有《灵隐寺》一诗云: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
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
夙龄尚遐异,搜对涤烦嚣。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
这大寺被誉为东南之冠,风光殊异,殿宇森罗。只是这阮氏三杰一伙人哪有文人骚客的情怀,不过找个地儿吃喝玩乐消遣光阴罢了。
他们来到大雄宝殿,摆上酒席,烧黄二酒、鸡鸭鱼肉、时蔬果品一应俱全。佛寺本是清净之地,却被众人喝酒划拳,搞得甚是喧闹不堪。
那寺中没有眼力的僧人见了,忙来阻止,那老二阮崇义指着他鼻子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阻拦我们吃肉喝酒,还有没有天理了,还讲不讲王法了?快滚下去,再来聒噪阻拦,扫了诸位高士的雅兴,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同来众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惹急了我们,一把火烧了你这鸟地方!”
僧众无奈,忙去禀报方丈。方丈十诫禅师听说是知府大人的三位公子驾到,不仅不敢阻拦,反而赶上前来斟酒。看得众僧面面相觑。
那阮家公子拉他坐下,那方丈哪里敢违抗?也顾不得什么戒律清规,赶紧叫徒弟搬来凳子坐在一旁,只是不敢动那酒肉而已。
众人喝了一会儿,那老大阮崇德指着殿中的贴金大佛道:“这鸟地方宽敞便是宽敞,只是被这胖汉子一直瞅着,喝得不痛快,兄弟几个咱们换个地儿如何?”
众人纷纷称好。那十诫方丈更是唯唯诺诺地说道:“大公子说得是,大公子说得是,换个地儿也好!”忙在前面带路。
众人又闹闹哄哄地,跟着十诫方丈来到天王殿。阮崇义四处看了看,十分不满,对方丈骂道:“老秃贼,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这的大汉又黑又丑,还不如刚才那个油光金亮,我看不如把这些黑丑汉子都换成油头粉面的俊俏娘们才好!”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连那十诫禅师也是点头哈腰地奉承着。
药师殿、华严殿、罗汉堂一连转了几个大殿,那老三阮崇礼早就烦躁了,怒道:“你这老秃贼溜毛驴子呢,带我们众兄弟这一通瞎转悠!再找不到合适的地儿,小心我砸了你的佛堂,拆了你的寺院,把你们这些大小秃子都发配去妓院里杀鸡宰鱼、劈柴做饭!”
众人又大笑起来,只有方丈老和尚涨了个满脸通红。
那阮崇礼远远看见大悲楼,便道:“大哥、二哥,众位兄弟,咱们不如去那楼上,登高望远的,岂不舒服?”
那阮崇德本就肥胖如猪,皱眉道:“上楼也可以,只是爬上爬下的让老子气喘。”
阮崇礼便唤十诫方丈道:“那老秃贼,快叫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秃子来,背我兄弟几人上楼。”众人听了纷纷拍手叫好。
十诫禅师不敢怠慢,忙唤了十几个习武的僧人来,背了阮崇德等众人上楼。哪知那阮崇德十分肥胖,爬了五层,那背他的僧人便走不动了,将他仍在地板上,自顾自地喘着粗气休息。
阮崇德大怒,窝心脚只顾一阵乱踹,饶那僧人是个练武之人,也被打得嘴角渗出了血来。十诫方丈见了,忙去赔礼,那阮崇德迁怒于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又是一顿没轻没重地拳打脚踢。
岂料没打几下,那阮崇德便累得两眼发黑,虚汗直冒。众人见那方丈年老,怕打死了他自讨没趣,便纷纷来劝。
阮崇德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那阮崇义便借坡下驴,叫那众僧人滚蛋,只留下十诫老方丈一人倒在地上,也没人敢去扶。十诫禅师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只好自己爬了起来。
众人便在三楼摆上酒肉,大吃大喝起来。
喝了半个时辰,直喝得众人周身燥热。阮崇礼见方丈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喝令他去打开窗子,放些凉风进来。
十诫方丈唯唯诺诺地劝道:“山风刚烈如刀,怕是吹伤了各位公子的身子,依老衲愚见,还是不开窗的为好……”
话没说完,阮崇礼便喝到:“老秃贼住嘴,叫你打开你就打开!”
一个矮黑的公子手摇一把黑折扇,站起身来道:“三公子说得没错!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风雅之辈?风雅,风雅,没了风怎么雅?”
又一个歪着肩膀的公子起哄道:“就是,就是,没了雅便扫了兴,雅兴全无啊!哈哈哈!”
再一个病殃殃的公子拽住十诫方丈的领子道:“扫了雅兴,三公子可是要杀你的头的!”众人是又一阵哄堂大笑。
十诫禅师听得心惊肉跳,连忙将楼上十来扇窗户全都打开。
那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不多会儿,众人大呼小叫着直喊冷,阮崇义又叫十诫方丈下楼多取几个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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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烤火。
众人喝酒嬉闹,开怀畅饮,真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从早上一直喝到了午后。
那阮崇礼被山风一吹,酒劲上来,便趴着窗棂朝窗外一阵呕吐,污秽之物挂了一墙,十诫老和尚忙递上来湿面巾请他擦嘴。
呕吐了几回,那阮崇礼一抬头,远远地望到寺墙之外,有一个小女孩在树林中的雪地里捡柴。那女孩看样子大约十二三的年纪,长得高挑匀称,身姿婀娜。
那阮崇礼便指着窗外问十诫和尚道:“秃和尚,那个小妮子是什么人,怎么在这深山之中捡柴?”
众人听了,便都挤上前来看。
十诫老和尚望了望,道:“三公子有所不知,她便是那山中尼姑庵里养大的小丫头,想是这酷寒之日庵中寒冷,捡些柴回去烧火取暖的。”
阮崇礼听了,便道:“何不捉了她来,为我兄弟歌舞助兴可好?”
十诫方丈忙道:“山野村姑,哪里会什么歌舞!”
阮崇礼道:“那也比只瞅着你个老秃贼强!偌大一处宅子,一个娘们都没有,你这方丈会不会当?”
摇着折扇的矮黑公子谄笑道:“听闻那许家大小姐长得俊俏艳丽,三公子不日便与她成婚,不想还有此雅兴!”
阮崇礼听了,一把将面巾摔在地上,恨恨地说道:“提那不识好歹的贱坯子作甚!家父派媒人提亲,她竟敢以自寻短见相拒!你们见过哪个鸡窝里能飞出金凤凰?竟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假意清高!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爹苦苦央求家父,我又岂肯要她?便是娶她过门,也不过是家里的那几个黄脸婆早就厌烦了,图个新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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