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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国宴

    京师大学堂。

    傅青主的课又开场了。

    作为传说礼部预定好的修史编撰,傅青主的课程安排其实十分自由,开放。毕竟,他们做的是记录历史,分析历史。但世界每年那么多新鲜事,总不能全都记录在史书。那叫史料,是新闻,而非是史学研究本身。

    至于历史的规律,那总是有一定滞后性的。

    他得大家反应过来,原来有这样的规律,这样的道理在里面,才能让大家明白,这个事情是这么个规律在里头。然后总结研究,分析讨论。

    故而,大多数的时候,傅青主都是扮演着一个经验丰富的园丁,让这些帝国最优秀的学生们发挥自己的头脑,做出一番研究。甚至还从大学堂里申请到了一批经费,打算来一个全国性质的调研。

    做研究,闭门造车总是不行的。

    甚至,傅青主还出国一趟。如,那个在重点研究范围里的朝鲜国。

    未来的计划很多,但要实施,当然要脚踏实地,坚定地一步一步走下去。

    基本的课程讲完以后,又到了课堂所有学生喜闻乐见,十分期待的大讨论环节了。也许,皇帝陛下在士林里曾经有过穷兵黩武的错误印象。

    但无论如何,他对思想的包容却是所有人衷心感谢的。

    尤其是皇帝陛下亲自在京师大学堂里隐姓埋名讲过许多大尺度的课。如,傅青主知道,在此之前,有一个关于能干贪官与不能干清官取舍的问题。

    有了这样一个好头,而今大明可谓是百家争鸣。

    原本许多不敢议论的问题,也纷纷出现在了众人的案头里。

    今日,作为主持人的傅青主则是在黑板默默地写出了今日的主题:“议日本之行。”

    “同学们,对于日本之行,有没有什么想讨论的呀?”傅青主笑着看向台下的同学们。

    众人没有抢答,他们心知肚明地等待着预料之第一个抢先起身的同学。不出预料,此人果然是柳如是。

    柳如是今天带了一层面纱,将左边的面颊遮住,增添了朦胧的美感,让不少年轻气盛的学子们纷纷感觉呼吸加速。

    这位同学出现在校园里,实在是让人没有期待都不行。

    毕竟,美艳惊人,如果正面对视,恐怕眼珠子都要挪不开。

    好在,这是课堂,是学派大师傅青主的课题讨论,众人都显得十分郑重,这才压抑住了心的旖旎。

    “学生有一议题。”柳如是站起身,环顾众人。他看着所有人专注看来,心是微微地轻轻颤抖了一下。谁说女子不如男呢。至少,在研究学问的道路。女儿家们也并非不行。这可起在深宅大院里,被人圈养这要好过许多了。

    他想起了李香君也在这里教书,心不由动起了那个被钱谦益否决的念头。

    “柳同学请说。”傅青主笑着颔首致意。

    这位同学虽然是女子,但才思敏捷却胜过男儿。尤其一回,若非皇帝陛下出手,恐怕也降不住这个角度刁钻的小丫头。

    “日本国君不君,臣不臣。敢问老师,这君臣大义不分,我大明要如何与其交往呢?”柳如是笑道:“三十二年期,日本幕府制定公布了《禁并公家诸法度》,堂而皇之地说日本天皇要把学问的修行和和歌的精通放在第一位,实际是限制天皇对政治的干预。如此严厉的法度甚至将天皇唯一的权限只留下了第八条,按本朝先规决定年号。这样孱弱的权利使得日本天皇实际成为傀儡。而幕府将军,才是日本的实际统治者。”

    “如果按照我大明人看来,日本幕府是一群犯作乱者掌权。按照民间通俗一点的说法,而今的德川家光,是一个曹操。试问,我大明而今已经抵达日本。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

    “看来,如是姐姐又要要高论了。”一旁,偷偷赶过来听课的吴巧儿咬着嘴巴,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李允儿,心道:看来又要有一番争辩了呢。

    别看李允儿与柳如是都算得是至交好友,可每每都能在辩论的时候争论起来,可真是让人费解的很。

    “柳同学的议题呢?”傅青主期待地闻着。

    “自古以来,皆是名不正言不顺。我大明身为华正统,自然不能容忍幕府此等犯作乱之举。理当匡扶正道,将日本天皇重新拉回正规。让幕府这等犯作乱之辈,尽皆绳之以法。”柳如是一说,众人都是颔首点头。

    这的确是绝大多数人认可最正常的言论。

    毕竟,对于大明儿郎而言,如果有一个宰相能够世代继承,而皇帝没有实权。那实在是咄咄怪事,摆明是犯作乱之举。人人都要匡扶正道。

    “好。还有哪位同学有不同意见吗?”傅青主又道。

    “学生也有一点看法,想与诸位分辨。”李允儿站起身,道:“陛下前往日本之行,说到底是为我大明而去。一切一举一动,都应以大明的利益为先。天皇与幕府关系如何,是日本家事。若为了一腔热血,虚名之争而使大明数万儿郎不得不喋血沙场,这实非智者所为。我认为,陛下最终之举。应该会默认日本格局,而非匡扶天皇。至于将幕府一干人等绳之以法,这也有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柳如是盯着李允儿,目光灼灼。

    “是以日本国之法呢,还是以大明之法呢。如方才如是姐姐所言,日本已然修订法度,认为天皇只有根据先例决定年号之权。既然如此,那幕府一切所为,自然是合法合理。若是以我大明之法,则又要明白,日本毕竟是一个独立国家。如何依我大明法度呢?”李允儿笑着回应。

    柳如是又道:“这样那样的问题的确存在。但必须明白一个问题,我大明以陛下为尊,一应权力归于皇帝陛下。若是坐视日本有犯作乱之辈而无动于衷,甚至不得不与之苟且。这让皇帝为国之君之法置于何地?”

    这话说开,可真叫是撕开了那一层最后的遮羞布。

    等于是在直面君权合法性的根底。

    算是傅青主明白现在风气开放了,也不由为柳如是这勇气道了一声厉害。

    这话,可真不是寻常人敢说的。

    “我相信陛下。”李允儿轻声地说着。

    “但这是无解之局。”柳如是的声音也轻了下来,但此刻,课堂却是一片寂静。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傅青主不会想到,自己一个记录历史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见证历史。

    这一场讨论,注定会流传下来。

    李允儿拧着眉头,想到了自己见到朱慈烺的一幕幕。

    尤其是在汉城的讲学,那样的心胸,绝非是一个自私私立的熟人。

    “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李允儿脑海里忽然间鬼使神差地道出了这么一句:“大多数时候,陛下的立场与帝国的立场一致。也许,在极个别的时候,帝国的利益会与陛下的利益冲突。但我相信,陛下终将选择帝国利益为重。因为,家国一体。况且……也许在我们看来,这是无解之局。但陛下……会给历史一个漂亮的答卷。”李允儿说完,课堂里一下子争论纷纷。

    ……

    江户

    朱慈烺自然也明白,这次与幕府将军相见,定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事实,面对这个问题,他脑海里已经不知道准备好了多少个预案。至于日本幕府与天皇的尴尬现状,也不知道讨论了多少回。

    这个问题颇为敏感,手底下人也是噤若寒蝉,纷纷不敢提。

    朱慈烺明白以后,却是觉得算不得个什么事。

    不大明的臣民们,毕竟是生活在君权时代里。朱慈烺可是穿越客,若非时代的灌输。他脑海里压根没有皇权至的思维。

    在外交抉择,他实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

    “朕这一行,可要叨扰将军了。我也十分期待,在将军的治理之下,日本国的模样。朕的到来,希望能为日两国掀开一个新的篇章。这个篇章里,将写满数之不尽的溢美之词。”朱慈烺笑着握手,携手进入江户。

    对于如何接待朱慈烺,日本人显然做好了十分多的功夫。

    曾经让天皇头痛的治安问题此刻无需担忧,泥泞的道路亦是在短时间里扑了青石板转。

    一路看过去,都是体面而热情的江户士民。

    很快,一个几乎翻版与抵达首尔的安排进行了。

    检阅仪仗队,听礼炮轰鸣。最终,朱慈烺下榻在了日本人安排的行宫里。

    当然,伴随着朱慈烺一入驻,里面所有服侍之人都换成了明人。一应起居朱慈烺都是带了人的。

    不朝鲜,还可以放松一些警惕。

    有那一场海战的警惕在前,谁都不敢大意。

    当然,总体而言还是外松内紧。

    朱慈烺的星辰安排并没有受到影响。

    撇去一应繁缛节之后,朱慈烺在大奥里参加了德川家光的宴请。

    这显然是国宴了。

    大明一方与日本一方都是准备了众多的随行大臣。

    不过,起一回去朝鲜,朱慈烺这一回来日本的商人更多,官员反而较少。除了王夫之、陈贞慧以外,是陈渐鸿这等显然是低级官员的事务官员。

    相而言,幕府这边显得十分郑重。

    除了老熟人阿部忠秋,亲信大臣松平伊豆守信纲、阿部重次等等日本国叫得名字的大臣都来了。

    朱慈烺当然不会一个个都去观察。他关注的是大名鼎鼎的御三家,也是尾州、纪州以及水户。

    而今到场的三人则分别是德川赖宣,德川赖房以及德川义直。

    简单来说,这几个是日本的宗室。朱慈烺自己也有许多亲戚,都是些皇亲国戚。为此,还下大了力气搞过削藩,解决宗室问题。同样,日本也有这三个御三家。

    他们对于幕府而言,显然是有利有弊。

    幕府毕竟不是皇室,没有名正言顺,无可争议的执政合法性。故而,试图挑战幕府的人不要太多。历史,由井正雪是一号人物。

    而幕府之所以能够一次次镇住日本诸多大名,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御三家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让那些外样大名不得不臣服幕府的威严。

    但反过来说……也有不少野心家试图从获利,掀起一番风云。

    国宴很快开始了。

    让朱慈烺稍稍放松的是,大家说的都是汉话。

    “向皇帝陛下敬酒,祝您万事如意。”德川家光心情不错,朱慈烺的回应让他放下一颗大石。与意想之年轻气盛的模样不一样,朱慈烺对他的态度可以说称得是谦和。

    并没有什么倨傲的态度在他面前,一路的交谈都可以说得是和谐。

    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德川家光放松了下来,国宴之,自然是都是交代了不要说日本话。对于大多数贵族而言,说汉话并非是一门难事。

    毕竟,很难想象在后世的国,哪位高级官员一点都不会英语。

    “谢谢。”朱慈烺谦和地应下。

    很快,一个个名字被他记了下来。

    一个个印象也纷纷初步定下。

    德川家光显得精力充沛,但朱慈烺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才四十来岁的年人骨子里藏着的疲态。他对自己的态度过于关注了,这并非是一个自信的将军应有的态度。

    显然,他有所求。

    有所求那好办,这说明主动权在自己这里。

    阿部忠秋是老样子,亲华派。松平信纲则显得很沉默,但朱慈烺明白这恐怕是一个清醒而精明的日本人,他打量自己的动作一颗都没有停止过。但同样,也没有一刻让自己感觉到冒犯过。

    至于御三家……

    唉,怪不得历史德川家光的统治稳如泰山。虽然看起来仪表不凡,却并没有哪一个又怎样出彩的印象。

    不知道天皇……又是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