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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怀了我的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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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雾极重,我恍惚半梦半醒,眼前定格着一副男人的轮廓,我做过那么多场梦,从来是冯斯乾在梦里,或凶狠,或暴戾,也偶尔似水柔情,唯独没有像今夜梦到过林宗易。

我抬起手,试图触碰那道影子,竟然触碰到一具温热鲜活的身躯,我明白不是梦了,“宗易,你还没睡。”

他穿着米白色的睡袍,在漆黑中渗出一点光亮,比月色还浓,仿佛从天而降落进我眼中,我从模糊到清明,“你路过吗。”

林宗易揉着眉骨,似乎乏极了,他从床下捡起我踢开的被子,盖在我身上,“在工作,顺便过来。”

他说完起身,要回客房,我拽住他睡袍的束带,嗓音嘶哑,“我梦到冯斯乾跟你打架。”

他姿势顿住,“你希望谁打赢。”

我脱口而出,“谁也不赢。”

他坐回床边,问我为什么。

我一直没撒手,他的丝绒束带被我拧成一股,“他打赢,你就惨了,你打赢,他会报复你。”

林宗易看着我。

我说,“宗易,你其实是个好男人。”

林宗易仍旧一动不动看着我,良久,他叫我名字,“韩卿。”

我困怏怏眯着眼,强撑不睡,他的面孔愈加虚无。

他声音含笑,“你睡着我再走。”

没多久我迷迷糊糊睡沉了,最后残存的意识是一只温暖大手,覆住我凉浸浸的眉眼。冯斯乾的手是滚烫的,像火炉,比林宗易更热,更干燥,他抚摸过我的时候,总是惊心动魄,像歇斯底里沸腾的火山,被他一把大火烧化,那种温度和力量,在我记忆里扎了根。

林宗易却是如今的四月天,容纳我从阴暗中一路走来的潦倒与无望。

我紧绷的身体无声无息变得柔软。

早晨我送林宗易出门,他告诉我晚上别等他吃饭,他有应酬,我问他去哪,他说漓江酒楼。

漓江酒楼的老板早年开模特公司,后来投资酒楼,那些没出名的模特就拉来当专座服务生,专座是指服务一个客人的,给倒酒,夹菜,喂饭,把酒楼开得跟夜总会一样,还比夜总会安全,打着酒楼的旗号不担心上面严查。据说有地下,只招待贵宾,对外不开放,地下一层男人吃饭最爽了,楼上挺正经的。

我特别好奇,“我没去过,哪天带我去行吗。”

林宗易目不转睛注视我,“说不准有女人作陪。”

“今晚有女人啊。”

他目光锁定在我脸上,“有,我也许不能推辞。”

我系好领带,“少喝酒,听你秘书说,你喝多头痛。”

林宗易说,“只叮嘱我这个吗。”

我天真歪着头,笑也纯净无邪,“不然呢。”

他从我手中抽回领带,“我去公司了。”

我送走林宗易,又回屋补了一个回笼觉,睡到下午起床,亲自驾车赴约。王太太组局在江都会所打麻将,就是冯斯乾榨了李文博两百多万的那家顶级牌场,入场门槛最高的2号包厢今天也满员了,并且三天前就预定了,签单的是林宗易。里头布置了两桌,一桌的玩家是冯斯乾和两名来头极大的巨鳄,一桌的玩家是林宗易与外省的老总,玩德州扑克和同花a,五千块兑一个筹码,十个筹码一摞,一摞又一摞进进出出,比烧成灰儿还快。殷怡也陪着冯斯乾现身,不过不在一间包厢内,女人们玩小的解解馋,男人们玩大的,动辄千八儿百万的排场不适合女人。

殷怡在3号包厢,我应下的这场局在4号。

我到达204,她们正等我,门没关,里面坐着五位太太,除了那个和范玲玲蛇鼠一窝的程太太,其他四位我全不认识,但我查过资料,尽管不熟,大致也能对号入座,我刚要进去,程太太开启麻将机,在哗啦啦的洗牌声中说,“林宗易那是江城头号钻石王老五,从他三十岁开始,大把的豪门权贵主动把独生女介绍给他,他压根没那份心思,花天酒地换女人,浪荡得很。被名不见经传的韩卿降服了,真是稀奇。”

周太太问,“韩卿和华京冯董那事靠谱吗?”

程太太提起我就极度不齿,“冯斯乾结婚三年有过绯闻吗?突然传出桃色艳闻,十有八九不是空穴来风,长的幼的一起泡,她早晚自作自受。”

周太太瞧了一眼码好的麻将,“那也算她本事。”

我咳嗽了一声提示她们,她们望向这边,不约而同站起迎接我,“林太太。”

周太太把坐北朝南的位子让出,“您坐。”

身份不同,待遇自然也水涨船高,坐北朝南在所有应酬局上是名副其实的c位,谁资产厚,谁就坐。我春风满面同每个人打了招呼,只没搭理程太太,她有点下不来台,没好气翻着白眼,压低声和旁边的薛太太嘀咕,“小人得志的样子,野鸡变凤凰照样上不了台面。”

薛太太捅咕她,“您别惹她了。”

“程太太。”我开门见山,视线投向整整齐齐的牌池,“江城大剧院的西厢记,好看吗?”

她一愣。

我意味深长审视她,“我当时在第二排,您台下的讲解让我受益匪浅。”

我说到最末一个字,气氛非常微妙了,程太太极其不自在回避我,“林太太,您也看了西厢记啊。”

我摆弄着左手硕大的婚戒,“是挺巧的。”

“哎呀!”薛太太两眼放光,她按住我手,“都说林董有钱,不逊色他姐夫,看来名不虚传啊,林董这大手笔,钻石比我的大一圈呢。”

我本来无意炫耀什么,我和林宗易结婚背后的水太深,一旦各取所需结束,便分道扬镳了,比冯斯乾和殷怡的联姻还不牢靠,林宗易要是提前腻歪了,这段婚姻会更早夭折,但只要当一天的林太太,我总要给自己平反,这几年的委屈尝多了,干着好事却无端被骂,我的确不平衡。

我戴着婚戒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程太太,我坐您这张桌名正言顺吗?”

她十分尴尬,“您开玩笑了。林董是什么人物,在江城没有您担不起的局了。”

我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她肯给我个颜面台阶,我没再为难她。不过程太太顾忌着江城大剧院结下的梁子,她没敢多待,借口有事先告辞了,角落喝茶的王太太补上了三缺一,我们玩了几轮,殷怡从隔壁的局撤下,来我们这里换手气转运,薛太太见状起立,“冯太太,您坐我这,我钱都输光了,没得玩。”

殷怡玩牌的瘾也挺大的,“那我就替您赢两局。”

薛太太喜不自胜,“我先谢谢您了。”

她经过我身边,“韩卿,舅舅在202。”

我回答,“我知道他在。”

我们四目相视,我微笑,她也回了一笑,就再无话可说了。

我和她之间这种氛围,我比较敏感,像是变质了。

婚姻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关系,当它风平浪静时,男的女的也相安无事,当它出现裂痕时,被第三者介入,一方逐渐动摇,或者发生背叛的事实,另一方很难再维持风平浪静,无关爱与不爱,关乎人性,我不要的,别人沾了我也反感,立即产生捍卫主权的想法了,殷怡对我的态度明显是恶意排斥。反正我及时抽身再正确不过了,我的七情六欲也抗拒不了有魅力的男人,我无法改变人性,我只能死守底线。

房门被二度推开,冯斯乾从外面进来,直奔坐我上家的殷怡,他端详着她码放的一列牌,轻笑,“你的臭手还玩牌。”

殷怡反驳,“我手哪臭了,我在203赢了七十多万呢,把张处的夫人赢得头昏脑涨,她还吃了一粒降压药。”

她们大笑,“张太太最抠门,冯太太赢了她,她回去要和张处诉苦了。”

“愿赌服输,我也常输的。”殷怡得意摸着牌,冯斯乾帮她摸了一张白板,她恼得打他手,“还说我臭,你香啊?我都三张白板了。”

冯斯乾笑意深浓,“输了我补给你。”

殷怡喜滋滋,“补什么,输得就是你的钱,我难道还输自己私房钱?”

冯斯乾挑眉,“你有私房钱了。”

殷怡接连盲摸两张好牌,高兴得声调都轻快了,“女人要留后路,你们男人靠不住。”

冯斯乾将搭在臂弯内的西装挂在衣架上,“我也靠不住吗。”

殷怡眉开眼笑,“先考察你十年八载再说。”

一旁站着的薛太太感慨,“冯太太和冯董感情真好,我家老薛一年到头见不着一面,我都羡慕得眼热。”

我一言不发码牌,眼皮也没掀。混阔太圈的大部分是替自家男人蹚道,男人真刀真枪拼商场,女人软刀子拼后院,男人有麻烦了,谁家能援助,联系对方的太太吹一吹枕边风,也管点用。可如何在阔太圈立足拿下一席不可获取的地位,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有眼力,会站队,嘴皮溜。豪门糟心事多,睁眼说瞎话说到人家心坎里,听上去还得诚恳舒坦,嘴上的功夫才是最难的功夫。

我把带来的钱输光了,给林宗易打电话,他很快就过来了,殷怡正对大门,她先看见林宗易,笑着问,“舅舅,给老婆当救兵啊?”

林宗易走到我身后,“殷怡,不孝敬你舅妈,还黑你舅妈钱是吗。”

殷怡最讨厌这句舅妈了,她铁青着脸不吱声,冯斯乾握住她手,安抚她心情,随即对林宗易说,“宗易,殷怡赢得钱,我一文不缺填上。”

林宗易气定神闲,“我差你这点钱吗。”

冯斯乾唇边噙着一丝笑,“那让她们玩一笔大的。”

林宗易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吹灭打火机蹿出的火苗,“殷怡怀孕了,你也舍得出血了。”

他丢过去一盒烟,冯斯乾接住,用自己打火机焚上,“等韩卿怀孕了,我更舍得割肉。宗易,你说呢。”

我甩牌的动作一僵,殷怡全神贯注看牌,没留意他们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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