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难（四）（1/2）

“少主，前面是大冰窖。 ”</p>

本多低眉顺眼地提醒我，示意下面是第一个岔道。我们要左转，从铁梯上爬下去。</p>

不过他说的全是废话，一切我了如指掌。</p>

他的哼哼只有刷其存在感的作用。</p>

大楼船有一百丈长，居住着我们家、父亲的五百弟兄，他们的家眷、我们从神风国掠夺的奴隶和二代家生崽，总共一千五百余人。</p>

内部分为十八层，划成机房、住宿、仓库和炮台、水柜、还有父亲的主舱各区。</p>

我和本多坠落的地方，是偏中央库房的下层。</p>

从铁梯子爬下去，要经过大冰窖，再走一个岔道，就是直达住宿区的升降机，奴隶们会用大辘轳把我和本多拽上去。</p>

不过，通过大冰窖是有点小危险的事情。</p>

大冰窖利用四箱巨型水柜组合构造，占据了五个楼层的高度。它的作用是把水手们在洋面上捕杀的巨鲨鲸鲵尸体封存起来，作为特殊时期的食物贮备。在洋面的长途航行中，如果遇不到补给的岛屿，就需要消耗这些食品。</p>

大冰窖的接口连通着十二个水缸，每个水缸蓄养着一只需要三四人才能抱住的蚌精（就是活了一百年以上的老蚌，据说已经通灵），蚌壳开阖，蚌珠吐出寒气，维持巨冰不化（小心不要掉蚌缸里，没有武器和训练的人会被它吃掉的——确切说，是吸干）。</p>

文明时代末涌现出一**创造奇技淫巧的机关师，他们的发明了天空飞行的木鸟、陆地疾行的铁兽、如同鲸鲵的大楼船。五百年后的修真者重新拾起了尘封的工艺，设计出更加诡谲的装置，大冰窖就是其中之一。</p>

——现在这个时代，想买到这种装置，并不是难事。</p>

只要你付的起金珠和黄芽丹，在黑市上就能买到这种大家伙。</p>

我们家不缺金珠和黄芽，黑市也一直是我们家的交易对象。</p>

第一次目睹大冰窖的人一定很受到震慑，极可能出现短时间的失魂症状或者昏厥。</p>

十四岁半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大冰窖。</p>

那次是随凿冰组去，父亲说这是一种男子汉的锻炼。</p>

我的表现稍微好点，不过是手脚抽搐了小半刻钟点。</p>

鲸鲵的骨头和脂肪已经在甲板被剔出或者抽出。</p>

——下颚骨可以做扁棍，肋骨可以做半永久性帐篷的支柱，鲸脂用作火把和烹饪的燃料。</p>

可以堆叠下三四头象的巨型冰块里封着切成二三十大块的鲸鲵肉，整整齐齐得排在一起。</p>

只有鲸鲵的头部没有经过太多处理，大体完整（除了把脑浆挖掉外），是过重阳节的时候炖大锅鱼汤用。</p>

鲸头张着脸盘大小的眼睛，死不瞑目地隔着坚铁般的冰，诅咒我们这群猎人。</p>

凿冰小组都套上了布大衣（在关节处还特别加垫），高唱着战歌以抵挡我们人族对这种洪荒遗种的本能恐惧。</p>

“跳船抢女人，上船分金钱。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p>

领队头目是一个筑基武者，跟了我爹二十年。他有九尺高，已经练到了自如搬运真气运转周天的境界，力气是内功高层者的三四倍。他跃上冰窖顶部，一边高喊，一边用重斧砸开一条五丈长，近乎直尺的缝。</p>

然后我们跟着缒绳下来，拿锯齿截取所需的部分。</p>

我年纪最小，随在凿冰组的最后。</p>

跟着大家唱了十遍“跳船抢女人”，我的手脚已经不抽风了。</p>

突然，鲸头上的眼睛眨了一下。</p>

微小的程度类似于皮肤上起了下鸡皮疙瘩。</p>

最高处的我骨头发凉。</p>

“我……大叔，我看这鲸头有点邪门。”</p>

“哈，少主还是小孩子，被这大家伙吓呆了吧”</p>

“是啊，这鲸的那-话儿就有少主人那么高呢！”</p>

其他人笑起来。</p>

领队头目转过身，豪迈地对我笑，</p>

“少主放心，分鲸肉的事我干熟了。把青蛙去了脑袋，它都会抽几下腿，何况那么个大家伙呢？”</p>

“砰，”</p>

鲸头撞开那条五丈的直尺般的缝，嚼下领队头目的脑袋，就像我嚼掉一颗一样。</p>

大家愣了片刻，然后我们都狂叫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