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见龙（三）（1/2）

拔剑的手应该干燥、有力，</p>

拔剑的动作要简单、迅速，隐蔽性不妨无视。 </p>

拔剑的时候要心无杂念，一旦决定，绝不犹豫地出击，像呼吸空气那样自然。</p>

这个简单的拔剑动作十年来我已经练习了上百万遍。</p>

但今天我拔不出剑。</p>

我能看，能听、能感、能想，但不能动弹，不能言语。</p>

敌人在前，却不能战斗。这对于武者是一种屈辱。</p>

我的小腿在剧烈的颤抖，在众目睽睽下剧烈颤抖。我不想做没有出息的二代，但我的身体真的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p>

我觉得慕容芷火辣辣的眼光抽在我身上。我听到弟兄们不好的议论的声音传来。</p>

我的形象全毁。</p>

大家一定以为我是怕死的人。对一个把后背和脖子送就在我面前的人，我居然无法下手。</p>

——但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的，我身体的本能在尖叫，胜过我对食色的迷恋。</p>

越接近，我越知道危险……超越了蜃妖、父亲、甚至南宫大头目的恐怖。</p>

我是个死过一次的人，这种死亡临近而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再亲切不过。</p>

至少我做到了不让小便失禁，这是我对自己渺小尊严仅有的捍卫。</p>

威压这种东西，真的是传说中才有的吗？</p>

他绝不是人！</p>

绝不是！</p>

“不要喧闹！不得妄动！”</p>

四周立时安静了下来</p>

父亲望我的眼神里是谅解。他也能正确估计对手的实力吗？那么多杀人如麻的弟兄对这个人完全没有概念，只在心底里嘲笑我。</p>

我们来不及用大炮轰击这个神秘人了；弟兄们没有兵甲火铳倒在其次，反正他们在这个人眼中只是炮灰；要命的是父亲没有穿甲，只配了一把中品宝刀。</p>

这个家伙挑了我们最脆弱的时候挑衅。</p>

他这样的装备就能击退眼前这个恐怖存在吗？</p>

娘没有功夫，也不会法术，如果我们死了，她一个娇弱女人怎么活下去？</p>

“我的儿子和义女都没有吃那头蜃的肉，可以饶他们命吗？”</p>

父亲问。</p>

——原来他把席中我和慕容芷的一切都看在眼里。</p>

“我不滥杀，可以。”</p>

“船上的女眷孩子都是幼弱无知之辈，胡乱跟着我的兄弟分了你朋友一杯羹，能饶他们吗？”</p>

“我不和妇孺计较，可以。”</p>

“我是此船之主，杀你朋友都是我一人之令。我的五百兄弟不过奉命行事，能饶他们吗？”</p>

“你的四十几坛酒，能救的命未免太多了点。不可以。”</p>

——父亲！你是要代大家死吗！</p>

“夫人、芷儿、空儿、各位家眷，今日的席就散了，你们先回舱室歇息吧。我和诸位弟兄和他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p>

狂客闭上了眼睛，盘膝坐下。他等父亲把闲杂人清场完毕。</p>

父亲走过狂客的肩头，一只手举重若轻的把我挪到一边。</p>

“元婴武圣的威压不好受吧，整的人像奴才似的，老子当年也是受够了南宫老头子这套做派的气。”他抚摸着我的头，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不错，空儿知道弱小的时候不要逞强，比我当年了不起多了，我那时可真是个愣小子啊。”</p>

“让娘先走。我留下陪爹，男人应该战死，刚才没有为你争气，是我不好。”</p>

我能够开口说话了。我是他儿子，哪有儿子在父亲要被杀死的时候躲在甲板下逃命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把银蛇剑捧给他。</p>

“用这把剑，能提升父亲一个级别的战力。我在旁看父亲杀他。”</p>

“哈，老子未必会死，不要乌鸦嘴。”</p>

慕容芷走到父亲跟前，磕了一个响头。</p>

“义父大德，芷儿无以为报。本该和原家一道死战，但是我要兴复大燕，需要这个有用之身，对不住了。”</p>

“去吧，好好活下去——不要像你爹那样苦。”</p>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像她那样以失心疯为借口，为自己任何行径辩护的极品！吃我家饭的，生一颗白眼狼的心。</p>

“啪！”</p>

我抽了她一个耳光。</p>

“空儿！”父亲把我们隔开。</p>

那个贱货和我对视了一下，她脸色如常死样，眼中毫无半分愧疚羞惭，恬不知耻地走下舱去。还穿着我娘给她裁制的刺着凤尾蝶的漂亮锦服，梳着我娘为她精心做的高髻。</p>

“夫君，我和空儿在甲板上陪你。若是战事不利，我会尽妇道的。”说着，母亲把她手中的纳戒摘给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