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狭路相逢（四）（1/2）

从我离开慕容芷打探情报起，已经过了三十天；我在小黑屋也待了二十多天。 </p>

时序进入了六月炎天。</p>

我对慕容芷的想念越来越深。要克制自己马上离开小黑屋寻找她的念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p>

我在进入活死人的状态后常常分析她在半个月没有我音信的情况下会如何行动。</p>

慕容芷是否已经混入了舜水镇了，然后想方设法找我？</p>

我们既受过世俗中的儒门教育，也是没有依靠，鲜受约束的海盗。</p>

我能够和王启年和平相处。</p>

慕容芷也可能采取杀人冒充入镇的法子。</p>

——其实在探路的时候我也起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王莽和王荆的友善热情让我放弃了那条途径。</p>

几次我的走神失语险些被王启年发现，幸好后来都被我遮掩过去。</p>

不过我在小黑屋二十多天的经历并非虚掷</p>

——我说的收获不止是学到了什么厉害的武技和气的运用，而是我获得了王启年的信任。</p>

要越狱的一方，最王道的方法是获得监狱管理者的信任。</p>

这二十多天我一直很好地扮演虚心求教、刻苦练功的弟子，仿佛怀着对舜水镇同胞的忠诚和对妖物刻骨的仇恨，每天始终如一地用拳头打古树——这是测试降龙掌威力的方法。</p>

曾经封锁住小黑屋出口的千斤巨石被王启年挪移走，他也不再每天都来监察我。</p>

王启年的军务又开始忙碌起来，三五天我们才见面一次。</p>

我现在拥有了极大的行动自由，可以在任何想走的时候离开。</p>

但王启年与我有一个君子协定——我只有在刺杀妖物后才能在舜水镇出现，其他时间只能在王启年确认过没有敌情的无人区内暂避。</p>

因为刺杀妖物的方案是王启年和他弟弟王启泰筹划的绝密计划，他希望参与者兼知情者限制在十个手指的人内——白云土著会把奸细派到南岛这边来，舜水镇民的嘴巴大的也不少。</p>

儒门的圣贤说：君子可欺之以方。</p>

尽管我是海盗出生，但王启年传授过我武技，我不想欺骗他。</p>

于是这个协定框住了我，让我很苦恼。</p>

我现在自由活动的地点在小黑屋十里外的密林里——这里古树茂密，较细小的树也需要五人合抱，正适合我测试新学的降龙掌。</p>

我的伤指敷了极品金枪药，了六七天痊愈，寸劲的伤害已没有在我的强健的心脏留下明显的后遗症。</p>

王启年说他手下的四个筑基武者都在内功境界由他传授过降龙掌，可是悟性远不能和我相比。他需要演示至少一百多掌的变化，他们才能找到进入这门武技的门径。</p>

而我在和王启年的“游戏”中已经能摸索出一些降龙掌探讨的刚柔变化了。</p>

他只向我展示了十五种降龙掌的基本变化，余下的由我个人在研习中自我摸索——降龙掌的组合和变化是没有止境的。</p>

说起悟性，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武师挑选习武的苗子首先看根骨，那些从小健壮高大的小孩外功有成的希望不小，但他们到了内功境界后，能否向更高深的境界迈进，全是未知数。在我们这个时代筑熬年资是可能达到筑基的，但没有明悟是和金丹无缘的。</p>

难道说，我真的是天才？！</p>

哈哈哈。</p>

真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p>

……</p>

降龙掌包涵了刚、柔、中、绝四种状态，教导武者如何在实战中尽可能理想地发挥气。</p>

一个人的气量并不是机械仪表那样的固定值，而是在一个水平线上下波动，就像月亮的盈亏和潮水的涨落那样，在天时地利与自我心境的影响下起起伏伏。</p>

实战中的状态也同理。成熟的高手能够尽量稳定在一个较高的状态，而经验不足的武者忽上忽下。</p>

降龙掌既帮助练习者在一个较高的气量平台站稳，也指导武者如何在实战中尽可能正常乃至超水平的发挥。</p>

我在小黑屋练习了多日的“活死人”状态其实是接近彻底的“绝”，王启年发明了“关小黑屋”这个锻炼项目促使练习者在绝境中快速掌握“绝”的窍门。</p>

正常的训练途径是从练习者自发的散发气一步步过渡到“活死人”的植物状态。</p>

王启年将这个流程逆反，我直接从“活死人”的状态开始练习，先学以“活死人”坐卧，再学以“活死人”行止。余下不同程度的“绝”只要一点点放宽“活死人”状态对气的压抑就可以了，就像从植物变化成动物那般。</p>

“刚”与“柔”的练习表面上都是打树，但是打树的方法不同。</p>

“刚”的打树练习称为“履虎尾”，“柔”的打树练习称为“亢龙有悔”。</p>

如果使用直线的“刚”把气全部无保留地放出，称为“履虎尾”。名字来自《易?履卦》的爻辞，走在老虎的尾巴上而不被虎暴怒反噬，需要高度的集中。驾驭自身能发出的最强的刚暴之力，同时化解自身承担的负担，就像踩老虎尾巴那样的危险尝试。</p>

在外功的巅峰层级，我全力的一记直拳大概能打断一株一人围的树，然后拳头血肿。</p>

内功初层的时候我全力的一记直拳能打断的二人围的一株树，内功的气强化和放大了我在外功境界淬炼的拳头威力。</p>

五人围的大树已经非常可怕，虽然白云乡比中原炎热，树材稀松，但打断五人围的树如何说也需要几十倍于打断一人围树的劲道。</p>

“履虎尾”不但把“刚”集中在一条线和一个点上，不但发挥武者本身的九成气量攻击，它还在这一拳中挖掘出武者新的气加持在这一拳上。实际上被挨打的人承受的气是武者超越自身十成力量以上的一击。</p>

新的气从哪里来？</p>

就像王启年在交手中引导我新的气产生那样，“履虎尾”会在练习和实战的压力下把武者打熬的外功底子转换成新的气，就像用钻井往更深的地底和海底开采矿产那样。</p>

这样强的一击，如果练习者没有足够优秀的外功底子，就是竭泽而渔，只会造成血气衰竭而死。</p>

但我的境况不同：和王启年作战时候那样，反复练习“履虎尾”，把我被父亲易筋洗髓后的精华大量和快速地开发出来。如果说以前我的练习方式，就像用镐子来挖掘潜力，现在则是用炸药炸出潜力。</p>

虽然没有实战中那样大的压力，但这样的练习也能帮助我巩固前不久达到的内功中层，我想三个月后自己或许真能达到内功上层，在九月中或许能够冲击筑基了。</p>

短短几天我的气量扩充了五六倍，比服食丹药还要灵验！</p>

现在我发挥好的一记“履虎尾”刚拳，能把五人围的大树打出一个臂展一半深的洞！</p>

不过要到粉碎小黑屋的石垒墙程度，那是筑基境界后的事情了，比起现在的气，我还要扩充十余倍的量。</p>

当然，现在我还有其他的方法把五围的树折断。</p>

这就是“亢龙有悔”的练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