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铸剑（二）（1/2）

元月十六日午时差一刻，张机子叩响我道场的门户。 </p>

这段日子接触，我对张机子颇有好感：此君遇事沉稳镇定，待我不卑不亢。我不想让他久候，急从道场后的药池跃出。在内室换上见掌门的法衣、佩上法剑，然后游至前厅的的镜前整妆（一呼吸内一气呵成），请他入室。</p>

随着元宵斗法的终结，我为斗法而强行提升的真元也跌落回上层金丹的规模。</p>

张机子引我往上清宫的别院去。</p>

重重回廊中我用神念问他，</p>

“张师兄，昨夜后来两宗的真人们是不是又去密室谋划，琢磨划分帝家的势力了？”</p>

——和琳公主搭文侯车回上清宫后，我调养迄今，外面的事情全不知道。</p>

“诸位真人有大悲悯慨然入世为天下人求福祉，我们这些出世的门人只能高山仰止了。我修持自身尚且无暇，世间的学问更是大半寡昧，世俗的事情就是听过也留不下心。”</p>

看来张机子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了。</p>

我迅速转移话题，</p>

“小芷……恩，我姐姐回了河北军营还是借住在文侯府呢？”</p>

“原芷师妹去文侯郊野的辋川别墅了，约莫黄昏回城。”</p>

昨夜在御苑被猴妖毁去的是唐未央的替身傀儡——小芷斗法时泼人脏水，事后是担忧唐未央会去文侯的别墅寻找物证，洗清污蔑吧。</p>

我转念想安置那具傀儡和手铳的小庐有屈灵星赐予的念兽少司命镇守，道胎金丹休想入内寸步。这件事终究会变成两宗各有说辞的无头案。</p>

我暗叹了一声。原芷做的这桩事情绝不磊落，我可袖手不管。</p>

——还有什么事情我要问张机子？</p>

我敲了下自己脑袋，始终想不起来。</p>

“掌门师尊暂居宫观的这栋别院，师弟静候掌门处理毕宗内外事务吧。我奉师尊之命还要为天子清整御苑：昨夜宗门和妖邪斗法，酿成御苑数十里死寂。我宗承诺普施甘露，俾使百里灵山在仲春苏生。”</p>

张机子领我至一栋别院告辞。</p>

门户虚掩，我一推而入。</p>

别院小桥流水，开遍了雪蕊似的梅树。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p>

我在上清宫有日，第一次发现道观内还有如此好的去处。</p>

我在梅林中走了几个之字，看到一张古树桩雕成的大案，木案四面各安置了一个小榻。一个榻位眠着一只肥美的虎斑猫。案上摆放好了酒器，我嗅出是长生酒的缭绕妙香，主人位置的那盏酒少了一指的量。</p>

琳公主是白虎一族，我琢磨那只虎斑猫是不是她某家被编入昆仑道兵的妖怪亲戚。可是我却几乎察觉不到猫散发出的妖气。</p>

或者他真的是一只灵智初开的猫（我基本不信）；或者这是一只缩小到猫形的道胎虎道兵（我心里开始盘算他和颜缘的关系）。</p>

“四万亿，你好大的胆子！原来溜到这里了！”</p>

别院水边的馆阁里传来琳公主欢快的声音。</p>

她换了蔷薇色的轻纱，轻灵地步至我临近的小榻，玲珑的足踩在藤萝鞋里。原来粉碎的右手回复如初，莲藕那样圆润丰硕。</p>

“原君坐吧。这里不是昆仑掌门作主，是我作主。嘻嘻。”</p>

她的右手拾起席上的拂尘，鞭在小榻睡猫的脊椎骨上。这一手的劲道极弱（连筑基者的开金裂石都达不到），猫却嘶叫着从好梦醒来，戒惧地跳上木案。看清是琳公主后，一溜烟窜开。</p>

“我家养的猫，会抄书；其他别无长处，极蠢又贪小。十年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一句，比起逢蒙差远了。”</p>

我坐上原来四万亿占据的榻位，想了下把缺了分量的酒换到自己这边。那盏酒大概是猫精偷喝的，承受不了药力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