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火堆旁的夜晚（1/2）

付平静静地听着，故事很简单，很温馨，也很悲伤。他觉得自己应该能理解此刻清清的心情，即便他是个孤儿，但对母爱的渴望是相通的。

他忽然想到清清唱的那首歌，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尚且幼小的女儿四处漂泊，定然无比艰辛吧。

“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伤心事了。”付平有些歉疚。

清清没答话，静静地小声啜泣着。末了，她拿出那张绣着荷花的丝巾擦了擦眼泪，道：“没什么啦，你不也有一个艰难的过去吗。有时想想，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没有了这些忧伤，快乐也就无从谈起。”

“你的眼睛肿了。”付平鼓起勇气认真说，“你的眼睛也这么漂亮，不适合流眼泪的。”

“是嘛。”清清有些害羞的别过头去，想起自己也曾这样说过，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天已黑了，夜晚的风有些凉。这条小河旁也的确是个好地方，月亮高悬在夜空中，小河上粼粼的清辉像是月亮的吻痕，一层一层的荡漾着。

付平去看清清的侧脸，皎洁的月华映在她的脸蛋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辉，纯真而圣洁。他不由得看痴了。

“喂，呆子。”付平回过神来，发现清清红着脸嗔怪的看着自己，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之前，关于母花，是不是我误会你了？”

付平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清清默然，眼圈忽然有些红，想到这个呆子被自己冤枉了还不说，真是一个愣头青。她没有去问过程，只是若无其事的说：

“好无聊，你给我讲讲你在这里打猎的故事呗。”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啊。”付平憋了半天，就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好好想想哎，比如说你第一次打猎是几岁啊，你那个杨大伯教了你哪些东西啊。你这么厉害，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故事的。”

“打猎不好玩的。”付平认真而严肃的说，“打猎不是为了打猎而打猎，而是为了生存。人家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万灵之森，大家只能从山林里获取能活下来的东西。这是一个大家又爱又恨的地方。你不知道，每次村里的大叔们进山打猎，他们的老婆孩子都会全部去送行，因为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就像上战场一样啊。”清清吐了吐舌头，有些骇异。

“或许比战场还要残酷。至少战场上被俘虏后不会被杀掉，即便壮烈牺牲也有抚慰金能领，可是野兽甚至妖兽们只会将无力抵抗的人一口一口的吞下去。死了一个人，除了有他的老婆孩子为他哭，也就还有一坯黄土和一杯酒。”

“那你，算是幸运的咯？”

“是啊，七岁起杨大伯开始教我打猎，那时候我连弓箭都射不动，他就给我搞了把石斧，我就天天挥着斧头，先砍柴，砍到手抬不起来为止。然后砍死去的野兽，砍到稀巴烂为止。杨大伯说这时练我的力量和胆量，我哭着问他我能不能不学打猎，我说我的手快要断了。他当时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山里面，只给了我一把斧头。

“我被吓坏了，周围到处都是豺狼虎豹的声音，我就一个人坐着哭，希望这样能唤回杨大伯。结果到晚上了天上忽然打雷了，我被吓得哭声更大，结果没能把杨大伯哭回来，倒是把一只小老虎招过来了。我就跑，拼了命的跑。小老虎好像不急着追上我，但我害怕极了，哪有心思回头看它，使出吃奶的力气继续跑。说起来，我还真没吃过奶，但是他们都这样说，好像吃奶要用很大的力气似的。”付平说着，笑了起来，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清清，“你知道吗？吃奶真的要用很大的力气吗？”

清清脸一红，“呸”了一声道：“我哪记得。你别打岔，继续说。”

“吃奶怎么可能要用那么大力气呢，搞不懂啊。”付平又嘀咕了几声，继续说道：“我跑啊跑，感觉腿要断了，肺要炸了，小老虎还是跟在我后面。我想我跑不动了，但是我又不想死，我就没停。然后我踢到了什么东西，一跤摔出老远。我想这回肯定死定了，但是闭着眼睛抖了半天也没感受到锋利的虎牙破开我的身体，睁开眼睛才发现小老虎早就跑走了。我搞不懂我什么，但是终于不用死了，我很开心，一个趔趄倒了下去，然后就看见了绊倒我的东西：一个药篓，一本书，一个金色的小斧子。那本书就是《药典》。对了，我的斧子呢？”他忽然大叫起来，神色不安。

“在这呢，嘻嘻，没给你弄丢。”清清把付平的斧子拿了出来，交给他。他一把抢过斧子，道：“老伙计，还好没把你搞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