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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三万字更新,求首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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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慕筠溪和母亲陈秀之间的气氛却是十分的温馨。

陈秀被慕筠溪扶到软榻上半躺着,身上虽然微微有些疲乏,却没有丝毫睡意,“这么些日子没见,陪母亲说说话吧……”

“好。”慕筠溪点了点头,又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对司颜道:“你在地上跪了那么久,膝盖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瓶是化瘀的上好药膏,你拿去用吧。这两天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好生休息着吧!”

司颜接过药膏,满脸感动,却并不想休息,“小姐,奴婢的腿一点儿都不疼,不会耽误了伺候小姐的。”

“行了,逞什么强啊!”慕筠溪瞪她一眼道:“回去好好休息吧,腿上的淤青没散之前,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是。”司颜知道慕筠溪这个表情就是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好不甘不愿地答应,转身出去了。

陈秀欣慰地看着慕筠溪道:“娘亲的溪儿长大了,也知道为别人着想了,真是好!”

慕筠溪微微垂头,说起原身,她是真的十分无语。虽然慕筠竹经常欺负她,宗政敏敏也时不时给下个绊子,让慕良翰训斥她一番。可是陈秀对她是十分疼爱的啊,衣食用度也从没少了她的。不知道她怎么就养成了那样的性子,懦弱到甚至有些自闭,整天想的就是一些伤春悲秋的事,别说关心身边的人了,她连自己的处境都不关心。

现在这些在别人眼里,却都是她做的事情,真是丢脸死了。

她却没有看到,在她低头的瞬间,陈秀眼中闪过的那抹复杂。等她再度抬头,陈秀的目光已经恢复了一片慈祥柔和。

陈秀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道:“看到你这样子,你嫁了人,娘亲也放心了。”

慕筠溪抱着陈秀的手撒娇道:“娘亲说的好像是我要嫁到多远的地方似的,就算嫁了人,我不还是在京城嘛。娘亲想我了,随时让人叫我回来就是了,或者去王府住几天也是没什么的。”

“胡说。”陈秀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哪有出嫁的女儿天天回娘家的,丈母娘住到女婿家里更是荒唐,你要好好的照顾你的夫君。”

“怎么就荒唐了,女儿念着父母常回家探望,那不是孝顺嘛。女儿尽孝道,谁能说三道四。”慕筠溪撅着嘴道。

陈秀嗔了她一眼道:“刚说你长大了,这又回去了,真是不经的夸。”

“女儿在您的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司棋的声音,“夫人,大小姐,老爷来了。”

陈秀和慕筠溪一愣,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陈秀轻轻拍了拍慕筠溪的手安慰了她一下,才扬声说道:“请老爷进来吧。”

身为女儿,慕筠溪见到慕良翰本应该行礼。可是她现在是皇上御封的郡主了,这礼若是不行,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既然如此,慕筠溪也就干脆不勉强自己看,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个父亲。

慕良翰看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慕筠溪,眼中闪过一抹愠怒。可是想到慕筠溪现在和以后的身份,他又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筠溪这是还在怪父亲之前想将你送进庙里的事情呢?”慕良翰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慕筠溪,让慕筠溪的身上窜起一阵鸡皮疙瘩,实在是太肉麻了。

慕筠溪干脆垂下眼,不再看他,淡声道:“女儿知道父亲所做都是为了整个慕家,父亲您觉得得罪不起德妃娘娘,为了保全整个家,牺牲女儿一人不算什么。不过是去庙里修行,又没要了女儿的性命,已经算是仁慈。”

慕良翰的脸色变幻不定,这些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慕筠溪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两个味道。这本来是他心里准备好的说辞,现在却只觉得满是讽刺。

好在,他的脸皮够厚,硬是撑着维持住了慈祥的假面,“是为父对不起你,你能理解为父甚感欣慰啊。”

慕筠溪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便宜老爹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不过,现在还不到和他撕破脸皮的时候。宗政博延想要登上那个位置,总归是需要些助力的,慕良翰这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能力还是有些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陈秀笑容温婉地接口道:“老爷过来是要商量溪儿嫁妆的事吗?皇上定的日子是稍微急了点,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呢。咱们溪儿要嫁的可是王爷,这嫁妆可不能太寒碜了。”

慕良翰颔首笑道:“我慕良翰的女儿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出嫁,放心吧,前两年我就吩咐敏敏给筠溪准备好了,紫檀木的千工床,请京城里手艺最好的老师傅打造的,其他的家具用的也都是上好的木材。”

宗政敏敏一直想将慕筠竹嫁入皇家,打造的家具自然也是根据秦王府的规格来的,完全不用担心尺寸不合的问题。

慕筠溪心里却只觉得恶心,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二娘打造的家具怕是给二妹准备的吧?女儿自认为还没有掉价到需要用别人的二手货的程度。”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慕良翰佯怒地瞪了她一眼道:“都是崭新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二手货了?你二娘准备的东西,自然也就是为父准备的。你和筠竹都是为父的女儿,谁先成亲,东西就先给谁用,不是一样的吗。”

“我是您的女儿,可不是二娘的女儿,既然东西也有我一份,那为何母亲却从不知晓?”在这一点上她完全不想妥协,任何与宗政敏敏和慕筠竹搭上关系的东西她都觉得恶心。

陈秀看着父女两个的气氛渐渐僵硬起来,忙笑着打了个圆场,“老爷知道筠溪和筠竹自小不太对付,这孩子就是这个样子,脾气死倔,妾身有时候也拿她没办法。”

“是我以前疏忽了,让你们母女受苦了。”慕良翰的演技也是影帝级的,立刻就换成了一副愧疚的模样。

陈秀柔柔地一笑道:“老爷快别这么说,都过去的事了。您永远都是妾身的夫君,溪儿的父亲。”

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想要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了。

慕良翰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否则怎么敢刚刚高中家中还已有妻子就去勾搭王府郡君呢。

他认为凭自己的魅力,这些年陈秀和慕筠溪两母女纵使对他有怨,只要自己说两句软话也就过去了。他害死他们的天,他们赖以生存的支柱。

慕筠溪就是太了解他这种自恋的心态,才放心那么肆无忌惮地嘲讽,反正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理解为撒娇。

慕良翰一番脑补过后,心情大好,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道:“为父也知道这样有些委屈了筠溪,可是皇上定的日子着实有些紧,现在重新准备这些家具根本来不及。一张千工床至少也得一年时间才能打造完毕,况且府里名贵木料也没那么多,加上搜寻木料的时间就更长了。总不能让筠溪陪嫁的家具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东西吧。”

陈秀也了解慕良翰,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提议可能会让慕良翰不喜。但是在女儿的嫁妆问题上,她并不想妥协。

用慕筠竹的嫁妆算是怎么回事,若是传出去,她女儿的脸面还用要吗?她们母女是缺那点子钱吗?

她们最不缺的就是钱,陈秀表示,老娘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老娘的爹和哥哥钱更多,完全不差钱。

“老爷无需忧心,您知道,筠溪的舅舅一向疼她,有什么好东西自己的女儿没有都先想着筠溪。筠溪还小的时候她舅舅就说了,等筠溪出嫁,这嫁妆都由他来出呢。这些年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差些个首饰了,不过您也知道,我们家的银楼那是整个江南都顶顶有名的,做出来的首饰定然差不了,让老师傅们赶赶也来得及。”

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我女儿的嫁妆我娘家早就给准备好了,有没有你这个爹都没关系。

慕良翰的脸黑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过来,笑呵呵地道:“大舅兄总是这么客气,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又转头对慕筠溪道:“筠溪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舅舅。”

慕筠溪淡淡一笑道:“那是自然。女儿一向的原则便是别人怎么对我,我必当百倍回报。舅舅对女儿这么好,将来女儿有了能力自然是要百倍地报答回去的。”

别人对我的不好,自然也是同理。

慕良翰看着大女儿温婉柔顺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浑身有些发冷。从陈秀那里离开时,表情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娘亲,舅舅真的给我准备嫁妆了?您不是打算把小表妹的东西先挪给我用吧?”慕筠溪眨巴着眼睛有些为难地问道。

陈秀叹了口气道:“东西确实在你舅舅那儿,不过却是我托了他给准备的。前些年咱们母女俩是什么光景你也知道,娘自然要早作打算。好在你自己争气,娘亲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娘。”慕筠溪这一瞬间只觉得心里软软的,眼眶微微有些发酸,怕被陈秀看出来,连忙低下了头掩饰。

虽然陈秀的母爱按理算并不是给她的,但是现在享受这份爱的却是她,那种感动并不会因此少一分一毫。

“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她伸手摸了摸陈秀高高隆起的肚子,道:“弟弟也一定会孝顺您的,他要是敢不孝,我就打烂他的小屁股。”

这些话说出口都是发自内心,陈秀给了她一直渴望的母爱,她也会加倍地孝顺陈秀,做一个让陈秀骄傲满意的女儿。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日里把屁股挂在嘴边像什么话。”陈秀嗔了她一眼道。

慕筠溪爱娇地撅起嘴,不满地道:“娘啊,女儿在表孝心呢,您都没听到,怎么专挑不好的听呢。”

“好好好,娘知道你孝顺,娘的溪儿最孝顺了。”陈秀好笑地看着她道。

“那是。”被夸奖了一句,慕筠溪立刻傲娇地扬起小下巴。

母女俩的气氛一片和乐融融。

等慕筠溪离开,陈秀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收了回去,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司棋看着她似乎是不高兴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夫人心情不好?”

刚才和大小姐聊得不是很开心吗?

“没什么。”陈秀懒懒地挥了挥手。这个秘密她大概会一辈子存在心里,然后带进棺材里去吧。

谁能想到借尸还魂这种传说中的事情竟然真的会发生呢?别人看不出来,可那孩子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一开始女儿性子的转变,还能用她经历生死突然看开来解释。可是这些无师自通的谋算,高强的身手又怎么解释呢?

还有,她的女儿最怕疼了,一点点小伤口都能让她脸色发白。可是现在的女儿受了一身的伤,仍然能谈笑自若。虽然慕筠溪为了不让她担忧没给她看那伤口,但看着慕筠溪明显失血过多的脸色,她也能知道那伤一定不轻。

她的女儿已经不是她的女儿,可是却比她的女儿更加孝顺,活得也更加恣意,这似乎也就够了。她的溪儿远离了这些争斗,在天上一定也会过得很开心吧。

陈秀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慕筠溪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不眠不休寻人的劳累,以及焦虑恐惧造成的精神紧绷一下子同时发作起来,她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只剩下了睡觉。

至于其他的事情,睡醒了再说吧。

御书房里,鼎元帝正在大发雷霆,既琉璃镇纸之后,羊脂玉笔架也遭了殃。

“简直岂有此理,朕封他为首辅,甚至打破文武限制,让他的儿子做了镇边大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因为户部经常入不敷出,那一笔笔的银子,很多都是从他的私库里出的,可是现在却全部都进了司徒谦的口袋。他这个皇帝每天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司徒谦却极尽奢侈,享受着一切人间极乐。

鼎元帝越想就越是暴躁,暴虐的念头渐渐在心里升腾。他年纪大了,本来想做个仁君,好在史书上留下个美名。可是这些人总是要逼他杀人,前头杀了那么多,也没能让他们怕上一怕。

那么,如果杀了司徒谦呢?处理掉一个首辅,震慑作用是不是会大一点?

宗政博延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他知道这个时候鼎元帝并不希望他说话,再说他本就和司徒谦有些矛盾,此时呈上这样的证据,鼎元帝心里也不一定全信,若是再添油加醋,鼎元帝怕是立刻就要怀疑这些证据的真伪了。

说起来,能让鼎元帝这么深信不疑,还要感谢那些杀手。若不是他们真的拼了命的想要干掉他灭口,以鼎元帝多疑的性格,怎么着也是要怀疑一下子的。

这事儿一拖延,说不定就给了司徒谦翻身的机会。

鼎元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儿子还站在那里,再想起儿子那一身伤,心里不由升起了那么一丢丢心疼,挥了挥手道:“赶紧回去休息吧,好好养伤,这伤好了之前,就不用上朝了。”

“儿臣明天想上朝。”宗政博延垂头道。

“嗯?”鼎元帝发出一声轻微的疑问。

“儿臣答应了筠溪,回来后便要当朝请求父皇赐婚的。”宗政博延一本正经地回答。

“没出息的东西。”鼎元帝习惯性地拿起一本奏折要丢,想到他身上的伤,犹豫了一下,又给放了回去。不耐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快滚吧,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这个儿媳妇他也确实挺满意,巾帼不让须眉,有他们宗政家的风范。虽然他个人比较喜欢温柔小意些的女子,但不代表他挑儿媳妇也是这个标准。儿媳妇是给儿子的,又不是给自己的。

目的达到,宗政博延立刻非常听话地滚了。

他该做的都做完了,皇上要怎么处置司徒家并不是他能够左右的。反正就算皇上这次放过了司徒家,心里必定也留下了一颗不满的种子。

这样压抑着,等有一天爆发出来,司徒家的结局只会更惨。

夜幕逐渐落下,天边升起一抹亮白,慕筠溪仍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边皇子大臣们已然肃穆地站立在了朝堂上。

江德庆依照惯例上前一步道:“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儿臣有事启奏。”宗政博延立刻站了出来。

鼎元帝的额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不就是要娶媳妇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他现在看哪个儿子都不怎么顺眼,也就刚刚立了大功,却又不居功的宗政博延还稍微能看得过眼。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碍眼了。

一个个的,每一个省心的,鼎元帝心中腹诽,嘴里却沉稳地道:“讲。”

“儿臣心慕慕尚书家的大小姐,欲迎其为正妃,请父皇赐婚。”就是这么直接啊,开口前先赞扬女方一遍什么的,他才不那么干呢,他自己的媳妇,自己知道好就行了,干嘛跟别人说。

万一别人都觉得他媳妇好,要跟他抢可怎么办?

所以说,宗政博延会收了童修那么个逗比的下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谁都看不出他那一本正经的表象下,其实藏了这么一颗闷骚的心。

鼎元帝又在心里将儿子狠狠地唾弃了一顿,正想张口说“准”,御史队伍中却突然跳出了一个人。

“皇上,臣反对。”

鼎元帝一时有些茫然,你反对什么?他完全没觉得自己娶儿媳妇和御史有什么关系,况且这个儿媳妇可是他非常看好的,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御史为什么要反对?

宗政博延眼神阴郁,这个御史他知道,是九弟的人。

昨日德妃派人去慕家申饬慕筠溪的事昨晚回到府里已经有人报给他了,若不是父皇的旨意到的及时,筠溪说不定就会被慕良翰给送到庙里清修了。

可是,德妃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便是心中再怨,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没想到,他忍了,别人却是还不消停。

御史完全没有感受到两大boss的阴郁气场,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慕氏女行为放荡不羁,不尊女训女诫,成日里抛头露面,且无才无德,实不堪为皇家妇。”

“女训女诫是什么东西?”宗政博延冷声道:“不过是几个心思龌龊的文人杜撰出来的玩意儿罢了。当年高祖皇帝带兵起义,推翻前朝暴政时,曾一度被敌军包围三天三夜,眼看就要战败被俘。最后是如何反败为胜的,相信各位大人都还记得吧。”

倡导女训女诫的文人都是本朝大家,若不是如此,也可能传播如此之迅速。当宗政博延评价其心思龌龊之时,已经有不少自命清高的文臣跃跃欲试,准备上前一辩了。

可是,等到宗政博延说到最后,那些人却是都偃旗息鼓了。

当年的事,他们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却也是听说过的。高皇后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当年若不是高皇后带兵及时赶到救出高祖,这朝堂说不定便要改姓了。

宗政博延冷笑道:“若是当初高皇后也遵循着这所谓的女戒女驯,只一心躲在家里相夫教子,诸位此时还能站在这朝堂上马?”

“慕氏女何德何能与高皇后相提并论?”那御史梗着脖子道:“秦王将慕氏女与高皇后做比,却不知是何居心?”

众人一听,虽然觉得这御史有些强词夺理,但似乎也没说错。高皇后这样的巾帼女子,这世上又能有几个。慕氏女不过一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和高皇后相提并论?

况且,秦王欲娶慕氏女,却又将其与高皇后做比,莫非……

那个位子,身为皇子,又有哪个没什么想法呢?大臣们暗暗想着,经这御史一说,怕是皇上也要对秦王起芥蒂了。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圣心难测。

大臣们猜测着以鼎元帝这些年表现出来的多疑,定然会怀疑宗政博延的居心。却不知,第一个把慕筠溪和高皇后做比的就是鼎元帝自己。

高皇后也就是先皇后,那是一代奇女子。以女儿之身驰骋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响当当的女战神。东陵能够建国,高皇后至少有一半功劳。

而鼎元帝正是高皇后亲子,母子俩感情颇为深厚,鼎元帝最崇敬的人不是自己的父皇却是高皇后。

那日看到一身是血的慕筠溪,又听十一皇子的侍女说慕筠溪带着这一身伤不眠不休地坚持了三天三夜,期间还曾数次与杀手拼杀,鼎元帝就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爱屋及乌之下,鼎元帝对慕筠溪的印象那是相当的好,否则那赐封郡主的圣旨也不会下的那么痛快。

毕竟不过是个二品大员的女儿,若是要赏,封个县主其实也就足够了。

那御史本想着拍马屁,再顺便给宗政博延上上眼药,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又一不小心戳了皇帝的眼眶子。于是,他不倒霉谁倒霉呢。

话音刚落,一本折子就从天而降,伴随着鼎元帝的怒吼,“无才无德?若是这般女子都算无才无德,你又算什么东西?”

“朕给了你们风闻奏事的权力,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查都不查便张口胡言,你们把御史的职责都当成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可是把所有御史都一杆子打死了。左右都御史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两人忙站出来请罪。那御史更是像个鹌鹑般地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请罪。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昨天收到消息,本来也打算参慕良翰一本教女无方来着,毕竟户部尚书可是个肥差,盯着的人着实不少。

可是,皇上一旨册封郡主的圣旨下来,明智的人都麻溜地把写好的奏折给毁尸灭迹了。

就像秦王殿下说的,所谓的女则女诫不过是一帮子没钱没权的文人鼓捣出来的东西,皇上若是赞成,那便是对的,皇上若是反对,那便是错的,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态度。

东陵以高皇后开头,开国之初,女子大都比较彪悍。还是近年来,女戒女则流传开来,才有了所谓大家闺秀这个说法。

拿这一点来说事,其实很有些站不住脚。毕竟几个野路子文人,就算有些个名声,也是没办法和皇帝相提并论的,更何况民间对此接受度也并不高。

如今,鼎元帝一表态,更是直接给定了性,这所谓的女戒女则就是个笑话。

鼎元帝居高临下的指着被他丢到地上的奏折,冷着脸道:“都给朕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嘴里无才无德的女子做出来的事。再想想你们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还有脸面站在这个朝堂上。”

在朝堂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撅着屁股捡东西,文臣们都觉得有些不雅,想着总会有人上去捡,到时候他们跟着看就好了。

武将们则多是觉得事不关己,这事儿是文官那边挑起来的,他们本身对慕家小姐也没什么看法,自个儿家的女儿有比这还野的呢。所以说,他们觉得这完全跟他们没关系,既然是文官们自己作的,那就自己受着。

一时间,居然就那么冷了场。

难得来上一回朝的定国公眯着眼睛看了看众人,慢悠悠地从队列里站了出来,“老夫听闻慕家小姐与秦王并肩力战百名杀手,身手可是着实不一般,老夫都恨不得将她收进军里了。却不知竟还有老夫不知道的,老夫倒是要好好看看,回头也好拿回去教导教导老夫那不成器的孙女。”

定国公?众大臣都忍不住失态地瞪大了眼睛。这位老国公已经七十多了,身板儿虽然看着还硬朗,但却特别喜欢称病不上朝。今天突然来上朝已经让人侧目了,现在居然还为那慕家小姐出头,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站在前面的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却是神情莫测,定国公这老狐狸不会无缘无故地站出来为别人说话。他们也没听说过定国公和慕尚书有什么交情,于是,众人隐晦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宗政博延的身上。

宗政博延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忍不住苦笑,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定国公啊。

定国公捡起奏折一边看一边幸灾乐祸,叫你嫌弃我孙女。简而言之,就是定国公实在是非常非常护短,自家孙女自己可以嫌弃,别人若是说一句不好,那必须报复回来。

不过,秦王看上的这个女娃子倒是确实了不得啊。

定国公看完奏折,随手递给了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抚着胡子赞叹道:“巾帼不让须眉,这女子若是生成男儿身,必是又一国之栋梁。”

朝堂上,因为武官人数比文臣少一些,为了看起来协调一些,因此皇子们都是站在武官那一列的,他们身后就是各家勋贵。十一皇子还没到上朝听政的年纪,所以皇子最后一位就是九皇子。,国公恰好是勋贵第一位的。

于是,九皇子拿着被定国公硬塞进手里的奏折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他总觉得定国公这个举动是故意的,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今日这个御史确实是他安排的,但是他自认为自己的举动做的很隐秘,这个御史明面上也是太子的人,平白无故怎么也不能猜测到自己身上来才是。

鼎元帝看着九皇子,脸上有些不高兴。几个儿子里其实他还是挺喜欢九皇子的,这个儿子脸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模样,读书用功,学问不错,却又不像老四一般自命风流,没个形状。和兄弟们相处也是和和气气的,很少闹矛盾。

本以为是个好的,却没想到都是假象。想着锦衣卫查出来的事情,鼎元帝就忍不住一阵心塞,火气也蹭蹭地往外冒。

张口就满是呛人的火药味儿,“齐王一直看着折子皱眉,可是有不同的见解?”

九皇子心下一凛,明白这是父皇的火气还没过去呢。自己先前已经被禁足了两个月,后来又因为被其他兄弟连累,又禁了两个月,这才从府里出来,可不能再惹怒父皇。

忙躬身道:“回父皇,儿臣只是太过惭愧了。一个女子尚能做到的事情,儿臣堂堂男子,又身为父皇的儿子却是碌碌无为,实在是惭愧。儿臣正想着要加强学习锻炼,以后好为父皇分忧解难。”

如果是以前,鼎元帝听到他这番话,一定会觉得儿子有上进心,十分欣慰地夸奖一番。可是,现在听在耳里,他只会想,这真是心里话?是不是又是假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再想拔除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宗政博延微微垂眸,眼中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众兄弟中,唯有他和小九是一母同胞,他们本应是最亲近的,如今却成了最疏远,甚至是敌对的。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想明白。小时候明明那么粘着自己的孩子,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要不死不休吗?

皇帝态度明显偏向,再看了那份奏折上关于赈灾中慕筠溪的表现,大臣们实在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虽然心里觉得把这样不安于室又有本事的女人实在是自讨苦吃,但人家秦王自个儿愿意,也轮不到他们来说嘴。

鼎元帝早就准备好了圣旨,当场宣布,太监接着就带着圣旨去了慕家。

传旨的依旧是昨天那一个,他到了慕家时,慕筠溪还没起床,顿时一番鸡飞狗跳。睡眠不足的慕筠溪对此十分怨念,不过是个赐婚的旨意,有必要这么一大早跑来扰人清梦吗?

陈秀直拿眼睛瞪她,态度这么不恭敬,万一这传旨的公公回去跟皇上说上两句,可怎么是好?

于是,传旨太监离开时不出意外的又收到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暗暗决定回去多帮锦绣郡主说几句好话。反正皇上也喜欢锦绣郡主,说得皇上开心了,说不得还能讨到赏。虽然皇上赏的东西一般不会多,但那可是面子问题。

却不知,他走后,慕筠溪被陈秀拎着耳朵念叨了一上午。

等慕良翰下了朝,回来说了朝堂上的事,陈秀更是大呼侥幸,又拉着慕筠溪念叨了一个多时辰。

晚上宗政博延偷渡来看她,慕筠溪便忍不住拉着他抱怨了良久。

“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都不知道娘原来这么能说。”慕筠溪的五官都皱了起来,一脸的苦相。

宗政博延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这么可怜啊。”

他的心里却只觉得这样可怜兮兮地向自己撒娇的慕筠溪实在是可爱,只是明知道这里面故意的成分多一些,他还是有些心疼,忙安慰道:“还好,本王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慕筠溪眼睛一亮,追问道:“什么好消息?”

“你有了个天底下最大的靠山啊,怎么样,高兴吗?”宗政博延道。他知道慕筠溪在慕家过得不好,就是因为她母亲出身商家,没有靠山。

当初慕筠溪答应和自己合作,也是为了找个靠山。现在有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靠山,这丫头应该会很高兴吧?

慕筠溪是挺高兴,但更多的还是诧异,“你说皇上?”

“父皇对你印象特别好,还赞你肖似高皇后。”这对东陵朝的女子来说绝对是最高规格的赞美。

慕筠溪摸了摸沉吟半晌,宗政博延还以为她在想什么严肃的问题,没想到最后却说出一句让他脸色发绿的话来,“原来皇上恋母啊。”

……

经过金銮殿上一场唇枪舌剑,慕筠溪的名字迅速在权贵圈子里传开。

之前慕筠溪只在慧敏公主的诗会上露了个面,结果那宴会还因为慕筠竹折腾出来的事情刚开场就结束了,众人对她除了长得不错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印象。

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准秦王妃,又入了皇上的眼呢?听说皇上还赞了她肖似高皇后,定国公也说巾帼不让须眉,简直把京城里一众贵女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的名头算什么,一个肖似高皇后,全都给比成了渣渣。

贵女们羡慕嫉妒之余,对慕筠溪也升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于是什么赏会啊,诗会啊,茶会啊,各种各样的请帖雪片般地送到了慕筠溪的手里。

好不容易消了腿上的淤青重新回到慕筠溪身边当差的司颜抱着一堆请帖笑得像个傻瓜,“小姐,好多请帖呢。”

“不过是几张请帖,有必要乐成这样吗?”慕筠溪好笑地看着她。

司颜宝贝般地摸了摸手上的请帖道:“那当然了,收到这些请帖,说明小姐人缘好,被人重视。以前都没人给小姐发请帖呢……”

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表情不由一垮,“奴婢不会说话,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慕筠溪睨了她一眼道:“你家小姐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当然不是。”司颜嘻嘻一笑道:“小姐最是大度不过了。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姐肚子里肯定能撑两条船。”

慕筠溪顿时无语。这丫头刚来自己身边的时候看着挺稳重的,现在被自己惯得是越来越跳脱了。

“这些帖子都回了吧,就说我身体不适,去不了。”慕筠溪瞟了一眼那些帖子,最高的也不过是三品侍郎家嫡女的邀请,驳了也就驳了。

不过是那些真正的权贵推出来打前站的,她若真是应了,那才是自贬身价呢。以前她不出头的时候,没人看得上,甚至发帖子过来都故意忽略她的存在。现在她风光了,这些人就一个个巴上门了。不过是一群势利眼、墙头草,自己若是这么巴巴地过去了,定然会给人留下个眼皮子浅的印象。

况且,她本来也不待见这些人。

“哦。”司颜现在对自家小姐已经崇拜的五体投地了,在她的心里,只要是小姐说的,那就肯定是对的。如果她自己有不同的想法,那肯定是自己错了。

慕筠溪对她招了招手,一点点揉碎了把这其中的道理给她讲了一遍,换来司颜一阵星星眼。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司颜在慕家后院的争斗中表现的很精明,看事情也看得十分透彻,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陈秀放到她的身边。但她毕竟只是个丫鬟,见识有限,对大面上的东西懂得并不多。

但是身为她的心腹,将来必然是要跟着她一起去秦王府的,将来她们要面对的场面人物比这慕家后院不知要复杂多少倍,司颜还是这么用现在的眼光看事情却是不行的。

还好这丫头脑子灵活,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只是,眼看着要十八了,即使自己有心再留她在身边几年,也留不了多久了。留来留去留成仇啊,慕筠溪叹了口气。

司颜关切地问,“小姐怎么了?怎么突然叹气呢?”

“我在想司颜丫头也是大姑娘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嫁人了,舍不得呢。”慕筠溪幽幽地看着她道。

司颜的脸顿时成了大红布,羞恼地瞪了慕筠溪一眼道:“小姐还未出闺阁呢,怎么什么话都说啊。司颜这辈子都不嫁人,一辈子伺候小姐。”

“我可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慕筠溪笑嘻嘻地道:“放心,小姐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你嫁了的,总要是你自己看得上的,家世也必不能差了。”

“啊呀,奴婢不跟小姐说了。”司颜恼怒地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这个时代的风气虽然还算开放,但女子听到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是会特别害羞。哪怕像司颜和舒玉真这种平时大大咧咧的女汉子也不能例外。

想到舒玉真,慕筠溪又开始盘算,这丫头和童修是跟着车队的,比她和宗政博延要慢上几天,不过俺时间推算,这两天也就该回来了。

距离京城一百里外的官道上,舒玉真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童修立刻一脸紧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舒玉真揉了揉鼻子,豪放的一挥手,皱着脸道:“我觉得是有人在念叨我。难不成是爷爷太想我了?”

她的父母眼里只有儿子,对她这个女儿向来是可有可无,家里最疼爱她的就只有爷爷。若是有什么人会想她,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爷爷。

“你离家这么长时间,定国公是应该想你了。”童修笑道,眼神却忍不住暗淡了几分。定国公越是疼爱舒玉真,他就越是忐忑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舒玉真,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去边疆打拼的准备,但是定国公真的会让孙女委屈着等自己那么多年吗?

舒玉真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对别人的情绪却最是敏感,虽然童修的面上看不出异常,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失落。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认为三年的时间都不能够出人头地?”舒玉真怒气冲冲地瞪着童修,这一招她是跟慕筠溪学的,每次慕筠溪这样对她的时候,就算明知道是激将法,她也总是会自己往坑里跳。

童修果然立刻上钩,一脸自信地道:“我怎么可能没信心,凭我的身手,出人头地根本用不了三年,一年足以。”

“那不就得了。”舒玉真白了他一眼道:“我爷爷是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他要是想让我嫁给权贵世家,早就应了九皇子的求亲了,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童修嘿嘿傻笑。

舒玉真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耳朵道:“爷爷对我这么好,以后你要和我一起孝顺他,知道了吗?”

童修忙不迭地点头,“那是自然,我无父无母的,爷爷是你最亲的人,自然也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不孝顺他孝顺谁呢。”

“如果你有父母就不孝顺爷爷了?”舒玉真美目倒竖。

“怎么会?”童修立刻丫头否认,脑袋都快要成拨浪鼓了,“那不就是随口一说嘛,我要是有父母,自然是两边一样孝顺了。”

“这还差不多。”舒玉真表情缓和下来,转头望向马车外,长叹道:“还有多久能到京城啊,我也想爷爷了。”

童修暗地里抹了把汗,女人无理取闹起来实在是太恐怖了。可是他还是觉得玉真怎么看怎么可爱,童修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名为舒玉真的毒,而且已经毒入五脏,完全没救了。

现在他十分理解王爷为什么会喜欢上慕家小姐那么彪悍的女子了,爱情这东西从来是没法用常理来揣度的。

童修这厢恍然大悟,京城里的贵女们可不是这么想的,她们只觉得慕筠溪是走了狗屎运。

宗政博延那张脸长得实在是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在众位皇子中长得最好的一个。曾经是最受鼎元帝宠爱的宸贵妃的养子,又是后来颇受宠的德妃的亲子,身份也够高。

可是因为德妃的忽略,加上他冷漠寡言的性格,愣是被忽略了这么多年,都十七了,居然也没定下亲事。

这一年,向来默默无闻的宗政博延却突然大放异彩,被皇上重视了起来。勋贵世家立刻便盯上了这个新秀,毕竟太子和大皇子那边的好位置基本已经被占光了,他们就算贴过去,也不一定能够超过现在。但宗政博延不同,他身边可以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现在投靠过去,说不定将来就是头号从龙功臣。

联盟最有效的手段是什么?当然是联姻。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开始筹划的时候,宗政博延却突然丢下一个重磅炸弹,他已经有意中人了,还当朝向皇上求了亲。

皇上下了圣旨赐婚,婚事那就是板上钉钉了。秦王正妃的位置就这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给占去了,刚刚注意到秦王这位俊美王爷的京中贵女们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

于是,就有了那雪片般的请帖。

试探是一点,主要还是想羞辱慕筠溪。不过是一些小门小户的邀约,居然也巴巴地去了,正能显示慕筠溪眼皮子浅啊。让秦王好好看看慕筠溪是个什么东西,说不定秦王立刻就会厌弃她了呢。

可是,她们没想到慕筠溪竟然不接招。贵女们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好了。她们一定要让慕筠溪知道知道,她是配不上秦王的,识相的快点自动退位让贤,否则就别怪她们不客气了。

至于慕筠溪那个郡主的爵位,众人一致认为那肯定不是凭真本事得来的,不过是皇上看中秦王,觉得慕筠溪身份太低,嫁给秦王太跌份,才给封了好看的。

若是慕筠溪真的有什么本事,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呢。

于是,第二天,慕筠溪立刻又收到了好几份帖子,发帖的都是比较有重量的人家。

慕筠溪挑拣了一下,应下了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家嫡出小姐的邀约。

这两家虽然也不过是尚书,看起来和慕良翰平级,可却都是延续了上百年的大家族,家中子弟枝繁叶茂,身在官场的不知凡几,完全不是慕家这个近十几年才从草根发展起来的家族可比的。

尤其吏部尚书温家,那可是太子的外家,御封承恩公,温老不但是帝师,还是太子太傅,一门可谓十分显赫,与司徒家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而礼部尚书廉家,却像是应了这个姓氏一般,一族都是清流,坚定的保皇党。只是廉家近些年来明显在走下坡路,一代老人们还能坚持初衷,二代们却开始想要另寻出路了。

不过好歹面上这个家族还是忠于皇上的纯臣,和廉家走动,不会招了鼎元帝的眼。

而温家,只能说温家势力实在太大,不过是迫不得已,皇上肯定能够理解。

而且温家这么迫不及待的动作,落在鼎元帝眼里,怕是得不了好。

慕筠溪捻着两份请帖,微微勾唇,笑得愉快。却不知正有一大波人在觊觎着她的男人,磨刀霍霍地准备向她发难。

当然,便是知道了,慕大小姐也是不惧就是。慕大小姐的格言就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温家的宴会比廉家的提前了一天,舒玉真也正好在前一天赶回来,本来打算好好和慕筠溪聚聚,顺便商量一下她和童修的事情,没想到却被这个劳什子宴会给搅了,禁不住十分怨念。

“温家简直目中无人,居然敢不给本小姐发请帖。”舒玉真愤愤地道。

虽然她很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但是她不喜欢是一回事,别人请不请那就又是一回事了。况且宴会上她和筠溪躲在一边说话,也没什么,总比再等一天好。

慕筠溪挑了挑眉道:“温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温老太傅确实有手段,不然当年已经几近败落的温家也不会在他手中成长的如此煊煊赫赫。鼎元帝都是老太傅一手教导出来的,虽然晚年做的事有些糊涂,但年轻时却是谁都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位优秀的君王。

可惜,很会教皇帝的老太傅,却是不会教儿子。或者说是投入了太多的时间在皇帝和朝堂上,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子嗣。

温尚书若不是靠着家族,根本做不到吏部尚书这个位子上,便是如今勉强坐上了,也是碌碌无为。而温家低三代,更是几乎个个纨绔,就是那传说中文采超然的温家大公子,也不过是个好高骛远的书呆子罢了。

如今,竟是连办一个宴会,都能纰漏百出。虽然定国公对外宣布舒玉真病了,不见客,之前有人送去请帖也都给退了回去。但是却没有哪家敢直接忽略了舒玉真,便是明知会被退回去,也是照旧要把帖子送去的。

像温家这样的,还真是第一个。

不是慕筠溪瞧不上太子,而是太子如今倚靠着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外家,实在无法让人看好。

舒玉真皱了皱小鼻子道:“我就厚着脸皮跟你一起去好了,总觉得她们突然这么热情的邀请你没安好心,你一个人去肯定要被欺负的。”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慕筠溪含笑挑眉看她。

舒玉真喉头一哽,想到自己被慕筠溪欺负的凄惨的经历,禁不住开始幸灾乐祸。今天那些女人要是真的不安好心,那可是有好戏看了。

看到慕筠溪还在对着自己笑,舒玉真忙上前挽起慕筠溪的胳膊道:“我就是想跟着去看热闹。早就看不惯那帮子虚伪做作的女人了,筠溪你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们一顿。”

她挥舞着小拳头,一副想要冲上去打架的模样。

慕筠溪摇头笑道:“那些娇小姐可经不起我的拳头。”

怕是一拳过去就给打死了,说不定还没打就给吓死什么的。咱现在是淑女了,大家闺秀,打打杀杀的,不好不好,慕筠溪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

上辈子她与人斗得主要是武力,血与火的拼杀。当然某些时候也需要动动脑筋,比如躲避追捕黑白两道的时候,毕竟她只是金牌杀手,不是神。

这辈子,大概大多数时候也只能斗嘴了,这对她来说倒也是一种新的体验。

慕筠溪对此斗志昂扬,集齐中华上下五千年毒舌精华的自己,难道还都不过那些言辞匮乏的大小姐们吗?

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到了从马车上下来,温府正门打开,门前一辆辆豪华马车络绎不绝,不时有衣着华丽,姿态婀娜的小姐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毕竟,慕筠溪可是这次宴会的重点人物。另外一个舒玉真,也一直是各大宴会的焦点人物之一。这两个人走在一起,不得不让她们深思。

有些上次在慧敏公主诗会上见过的人,禁不住想起,当时舒玉真和慕筠溪好像就是一见如故一般,如今看来,这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了。

舒小姐这四个多月来一直躲在家里称病,连公主的邀请都拒绝了,这次竟然会陪着慕筠溪出席宴会,可见关系不一般。

而且她们也或多或少听家里的父亲说过,定国公在朝堂上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慕筠溪的赞赏。

想着,众小姐们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嫉妒,慕筠溪居然真的攀上了定国公府,真是走了狗屎运。

慕筠溪好笑地侧头和舒玉真咬耳朵,“你看,我都不用做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她们羡慕嫉妒恨的了,还不能明着说出来,可不得憋死啊。”

舒玉真也忍不住笑,这些人以前也没少巴结她,不过她可不是笨蛋,连真心和虚情假意都分不出来。想要利用她攀上定国公府,没门。

虚伪的家伙,就是要羡慕死你们。

舒玉真想着,故意挽上慕筠溪的胳膊,两人显得更加亲密了。众小姐们的脸色果然又是一阵五颜六色的变化,舒玉真忍不住心情大好。

温府的女管家看到两人下车,连忙迎了过来,一脸笑容道:“慕小姐和舒小姐到了,欢迎欢迎,快请进。”

舒玉真对于温家竟然不给定国公府上发帖子心中十分气闷,有心想要下下温家的面子,故意道:“我没收到温家的帖子啊,可以进去吗?”

温家竟然没给定国公府发帖子?装模作样经过的人顿时眼睛一亮,温家这是打算跟定国公府撕破脸吗?没听说两家有什么矛盾啊。

女管家表情一阵变幻,当初发帖子时她特意提醒了三小姐,可是三小姐却说,反正送去了也是被退回来,嫌弃丢面子,执意不让人去送。

如今舒玉真却是不请自来,如此丢的却不止是温三小姐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温家的脸了。

舒玉真笑得天真,“没关系,我不会让管家为难的。参加宴会的小姐不是每人可以带两个丫鬟嘛,筠溪就只带一个进去好了,另一个名额给我。”

女管家的表情更苦,今天她要是敢让舒玉真用丫鬟的名额进门,温家跟定国公府的关系就真的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她这个管家的位子也就不用做了,说不定三小姐都要受惩罚。

想到这里,她连忙赔笑道:“舒小姐可真会说笑,京城里谁不认识舒小姐您呢,您参加宴会根本不用带帖子嘛,您自己就是最好的帖子了。您两位可是我温府的贵客,快里面请。”

“管家真会说话。”慕筠溪清冷一笑道:“不过,您的称呼需要改改,您该称我锦绣郡主才是。”

“是是是,奴婢忙糊涂了,还请郡主恕罪。”女管家额头上禁不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竟然忘了慕家大小姐已经被皇上御封为锦绣郡主了,按照礼制,除非郡主亲自开口授权,外人必须称其封号以示尊敬。

若是慕大小姐借此发作,别说管家的位子,她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

皇家威严不容侵犯。

“算了,看在温府的面子上,今日便饶你一回。”慕筠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攒起,“只是温府对下人的管教也太松散了些,本郡主却是忍不住要提醒上几句的。今日还好是遇上了本郡主,若是遇上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女管家的脸色顿时惨白,她太清楚温家主子们的性子了,这话要是传到他们耳朵里,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

慕筠溪和舒玉真目的达到,也不再跟她纠缠,直接绕过她进了慕家。

舒玉真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慕筠溪道:“你刚才可真有气势,那叫一个不怒自威,都快赶上我爷爷了。”

慕筠溪轻轻地咳了一声,略有些囧。难道说定国公平时很喜欢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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