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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赌咒发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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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知府直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双腿打着摆子,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我的娘啊!

就在马头即将撞到若水的时候,侯知府感到自己的胸口也像是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般,眼前发黑,险些晕死过去。

如果太子妃死了,那他还想活命么?

在他的辖地,太子妃发生意外殒命,而他这个曲池知府就在现场,那是说什么也洗不脱干系,推卸不了责任的了。

且不说,太子殿下第一个就会要了他的脑袋。

而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得知之后,定会降下雷霆之怒,到时候他的家眷和亲族,会全部跟着一起遭殃。

他发出一声呜咽就瘫在了地上,两眼直愣愣地发着呆,就连墨白是如何救下若水的那一幕,他都没有看见。

直到听到了若水的声音,他才呆滞地转动着眼珠,然后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惊异的发现太子妃安然无恙!

老天哪,这不是做梦么?

侯知府拼命搓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对着若水看了又看,直到太子殿下面露不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悚然一惊,收回视线。

太子殿下这是吃醋了啊!

该死,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

对方可是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的眼珠子和心头肉,自己是犯什么糊涂了,居然会盯着太子妃瞧个没完,难怪太子殿下会发怒。

他垂下眼帘,用力夹紧了屁股,唯恐不一留神吓出个屁来,那太子殿下非冲过来掐死自己不可。

小七冷冷的目光从侯知府身上移到了墨白那。

“说!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害死她?”

小七的声音冷厉如刀,一字一字,冰寒彻骨,让人听了不禁浑身发冷。

事故发生之后,墨白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个石头人一样动也没动。

他的脸色像纸一样白,两眼却幽深幽深的,直勾勾地看向若水,眼睛都没眨一下。

刚才的事情就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快得连眨下眼的功夫都不到。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直极听自己话的大毛驴儿会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向若水,他勒得马口出血也制止不了大毛驴的疯劲。

这才逼得他不得不铤而走险,硬生生地发掌将大毛驴儿击得横飞出去,这才救下了她的一条性命。

如果不是自己当机立断,那这个机灵似鬼、狡诈如狐的姑娘,现在已经香消玉殒,去阎王爷那儿喝茶去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一阵后怕,刚刚湿透的后背被冷风一吹,他忍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好冷!

全身都在发冷!

听了小七的逼问,墨白像是恢复了一点人气,他慢慢地掉过眼光,迎向小七的视线。

“我害死她?我为什么要害死她,害死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我真要害她,那我何必又要救她?”他苦笑一声,似乎在回答小七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鬼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还敢说这事和你无关?”小七上前一步,逼近了墨白,厉声追问:“赛马的主意不是你出的么?比赛的规则不是你定的么?让她做评判也是你的提议,而最后骑着马撞向她的人,也是你!”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只问得墨白瞠目结舌,半晌答不上话来。

小七的问话字字在理,让他无言可辩。

可是,真的不是他!

“你也认为,是我要害你么?”

墨白的眼神再次转向若水,幽幽的目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还有一股淡淡的酸楚。

该死的,自己的语气怎么这么酸!

墨白话一出口,就在心里大骂自己。

这下子又该让那个七小子得意了。

可是他没办法不酸,因为他的肚子里现在翻江倒海的全是醋意。

他看到若水那袅娜柔软的身子紧靠在小七的胸前,小七的右臂环绕在她的腰间,两人之间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这都不重要,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若水看向小七的那有如凝固的眼光,充满着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全心全意的爱慕。

这片温柔而含情的眼光,对小七而言,是让他深深沉醉的海洋,他愿意被这样的眼光看上一辈子。

可是看在墨白的眼中,这目光就像是一把火,更像是一块冰,烧得他全身的血发烫,冻得他浑身的血结冰。

他握紧了双拳,磨了磨牙。

该死的,明明是自己救了她的命,可是她却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的夫君,好像他才是她的保护神,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的夫君,眼里心里全只有他一个人,她甚至连眼角都没有扫过自己一眼,好像自己就是个空气,根本不存在!

哼,哼!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她还有命站在这里么?

她凭什么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墨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轻忽不重视过,他走到哪里,都是哪里的焦点,是众人的注意力所在。

可唯独在这个鬼丫头面前,他却处处吃瘪。

尤其是现在,他心中尤其气愤难当,她对他的轻忽严重地刺伤了他那颗骄傲自负的心。

他救了她,难道她就不该向自己道一个“谢”字么?

凭什么连一个字也不对自己说,还任凭她的夫君声声质问,怀疑自己?

她为什么就不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

自己真是救了一条白眼狼!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若水,只要她也和她的夫君一样,说一句不相信自己,他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掐死她。

他发誓,他绝对会!

若水哪里能想得到,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墨白的心里会转过了这么多复杂的念头。

听到他的问声,她终于从小七的怀里转过头来,微微侧过脸庞,看向墨白。

柔和的月光照在她清丽如画的脸庞上,显得她一双美眸朦胧醉人,被她这样柔和醉人的眼神一瞧,墨白只觉得满腔的怒气一下子不翼而飞,通通跑去了爪哇国,握得紧紧的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我信你。”若水启唇,轻声说道。

这三个字有如圣旨纶音一般,让墨白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心花朵朵开放,他的双眸瞬间闪过明亮的神采,甚至比天上的启明星更明亮。

“真的信我?”他不敢置信地盯紧她,生怕她的樱唇里说出一个“不”字来。

“嗯。”若水点了点头。

墨白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高高地扬起了下巴,对着小七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信我,就够了!至于你,爱信不信,老子不稀罕!”他虽然口气恶劣,脸上却挂着笑容。

小七皱了皱眉,刚才他情急之下,出声质问墨白,因为在当时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谋害若水的人就是他。

可这会儿他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又觉得绝不可能。

墨白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敌意,来意不明,的确是十分可疑,可是小七这双眼睛锐利得足以穿透人心。

不管墨白他是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接近若水,但有一样他是绝对不会做的,那就是伤害若水!

这小子对若水的一番心意……或许这小子懵懵懂懂,自己尚未得知。

可小七是过来人,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愿说出口来,他更不希望让若水知道此事。

在场的只有四个人,不是墨白,更不会是自己,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侯知府!

而那匹短腿土马,也正是侯知府麾下铁甲军的坐骑。

如果他想要在这坐骑身上动什么手脚,那真是最简单不过了,还有,刚才他一直站在若水的身后,距离若水最近的人就是他。

事情发生突然,他如果当时能够拉若水一把,那也不会有后面的惊险,可是这侯知府就站在原地,手足连动都未动,就动了动嘴皮子。

此人大有可疑!

“不是我,不是我,太子殿下,真的不是下官啊!”

侯知府刚从地上爬起身来,忽然看到太子殿下的目光锐利地逼视自己,浑身一个激灵,“哧溜”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这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啊,如果自己要是再不解释清楚,那下一刻,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太子殿下,下官、下官就算是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绝对不敢谋害太子妃啊,太子殿下,下官、下官乃是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下官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啊,太子殿下,下官可以起誓,此事绝对和下官无关,如果下官对太子妃起下这等不臣之心,就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堕入十八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侯知府指天指地的赌咒发誓,神色惶急。

“是吗?知府大人,如果你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如何能够毫不费力将那吴公鸡提来提去呢?那吴公鸡可不是一只真公鸡,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胖男人,没有练过武功的人,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用一只手提起他来的!”

墨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语道破了侯知府试图掩藏自己会武的真相。

所谓的百密一疏,指的就是这个侯知府无意中露出来的小破绽。

“……”

侯知府无言以答。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件不经意的小事上露出了马脚,他跪在地上,几乎不敢抬眼去看小七。

“知府大人,你做得好戏啊。”

太子殿下冷冷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飘,侯知府几乎可以听到太子殿下磨牙的声音。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胆颤心惊。

他想开口为自己分辩几句,可是刚才墨白唇如箭,舌似刀,字字句句戳在他的痛处,竟然让他无从分辩。

他的确会点武功,可是他那点微末的功夫,就连给太子殿下提鞋子也不配啊。

就算他有那个心,他也没有那个胆子,也加害太子妃。

可是,太子殿下根本不会再听他的解释了。

侯知府虽然趴在地上,却感到太子殿下带着凛然杀气的目光凝固在他的背上,让他遍体生寒。

他脸如死灰,浑身发颤,闭目待死。

小七的手掌缓缓抬起,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咬牙切齿地瞪着侯知府,只待手起掌落,就送他一掌毙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再次看走眼的时候,这个侯知府,隐藏得真是太深了。

而自己也实在是太过大意,居然任由这匹披着人皮的狼站在若水的身边,险些害了她的性命。

“小七,要害我的人,不是他,不是知府大人。”

就在小七准备手起掌落的时候,若水的声音清清亮亮地响了起来,让他高高举起的手掌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

“水儿,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肯定不是他做的?”

小七素来相信若水的判断,可是这次他却有了一丝怀疑,事情的种种都指向侯知府,不是他还能是谁!

难道这校马场还会有第五个人不成!

他迅速环视周围,清冷的月光照在校马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四个人,还有四匹马。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如果还有人在场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月光下遁形,因为他的影子就会出卖了他。

“太、太子妃,您英明睿智,无人能及!下官、下官实在是冤枉啊!”

听了若水的话,侯知府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死气沉沉的眼里登时射出了希望的火光,跪在地上向若水爬去。

“求您救救下官,让太子殿下息怒,这事真和下官无关啊。”他伏在若水的脚下,几乎要泣不成声。

他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已经由死到生,再由生到死的走了一个来回。

如果不是若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那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会是自己冷冰冰的尸体了。

他今年不到四十岁,还在壮年,有满腔的报负没有施展,有许多的理想没有实现,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去死,尤其是死得这样的冤枉。

“知府大人,你请起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谁做的,谁心中有数!”若水冷冷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清泉,流过在场三个人的耳畔,却让三个人都是浑身一凛,遍体生寒。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若水,猜不透她话中之意。

侯知府更是不敢起身,太子妃这话中有话,她究竟是信自己,还是不信自己啊?

墨白脸上的神情更是凝肃,刚刚盛放的心花又都衰败,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坏。

她不会又怀疑自己了吧?

小七则眉头紧皱,心中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目光有如千钧一样看着若水。

她说相信墨白,又说不是侯知府做的,难道她认为向她下毒手的人……是自己?

她、她、她……竟然会怀疑自己吗?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狠狠的抽痛起来。

“大家何必在这里猜来猜去,是谁想要我的命,为什么不去问问肇事者呢?”

若水扬起了秀眉,神情淡然地说道。

她脸上看不到半点惊慌失色,更没有嚎啕痛哭或是大惊小怪,她刚刚死里逃生,可是神情却比在场的三个大男人都要镇定自若。

这让侯知府感到奇怪的时候,同时心中升起由衷的钦佩。

太子妃果然是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这要是换了自己府里的那些小妾们,遇到了这样的情形,那还不得哭个梨花带雨、死去活来啊?

如果有人没哭出来,那准是被吓晕过去的。

可是你看人家太子妃,处变不惊,从容淡然,这样的气度真真是让人心折。

在刚才太子殿下和那个叫墨白的全都怀疑自己,口口声声质问自己的时候,侯知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太子妃出言替自己辩白,这让他感激之余,萌生了一种愿为若水甘脑涂地的知遇之情。

就为了太子妃这样淡淡的一句话,他姓侯的愿意为太子妃风里来、雨里去,任其驱策,终生不悔!

“肇事者?”

若水的话一下子将小七和墨白的目光全都引到了短腿土马的身上。

那马儿被墨白一掌击得横飞出去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痛楚的悲嘶。

“希溜溜……希溜溜……”

嘶声不绝。

墨白的那一掌乃是仓促之间奋力击出,危急之时他无瑕思索,连内力也没来得及提起,用的是他自身的全部力气,却已经大得惊人。

不过他未用内力,那马儿脏腑之间就没有受伤,可是它摔倒在地之后,一直未能起身,只是不停地发出嘶鸣。

有古怪!

“去看看!”

小七握着若水的手,带着她向短腿土马的倒卧处走去。

墨白目光一闪,他本来想抢先过去瞧瞧,可转念一想,小七刚才那咄咄逼人的质问,显然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如果自己抢先过去了,恐怕他会以为自己是过去掩盖犯罪的痕迹呢。

哼,就让你去瞧,看你能发现什么,到时候自会证明,本少爷是清白的!

他放慢了脚步,负手跟在小七和若水的身后,然后向侯知府淡淡瞧了一眼。

这个人也有可疑,虽然若水说也不是他,可墨白却不相信,他得把对方盯得牢牢的,让他再也没有下手的可乘之机。

“知府大人,一起去瞧瞧?”他勾起唇角,略带嘲讽地看向侯知府。

“好。本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侠如果不信本府所说,那就一起去瞧个明白究竟,也好让本府洗清冤屈。”

侯知府从地上爬起身来,拂了拂袍角的尘土,恢复了朝廷命官的应有派头和口吻。

对着墨白,他就不像面对小七那样骇怕了。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七如果真要杀了他,那他连半句屈也叫不出来,只能引颈就戳。

可是现在他是太子殿下的人,如果墨白想要动他,那就得先问过太子殿下同不同意了。

“哼。”墨白打鼻孔里冷哼一声,神情不屑。

侯知府心里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他只想着讨好巴结那个地位尊崇、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把自己瞧在眼里。

殊不知,他瞧不起自己,自己更瞧不起他这种人!

这些当官的,只知道逢迎上官,溜须拍马,一个个全都是不知廉耻之徒。

这正是他不屑为官、也瞧不起朝廷命官的最大原因。

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独来独往,纵横江湖,这样的日子何等的逍遥快活。

何必为了权和钱,而向位尊者卑躬屈膝,竞相折腰?

真是生生的折损了男儿汉应有的气节!

所以墨白即使见了圣德帝,他都是傲然直立,膝盖都没有弯上一弯。

幸得圣德帝是名心胸豁达的贤圣明君,对墨白这种江湖异客宽容理解,没有追究他的怠君之罪,反而对他的气节很是欣赏。

墨白瞧不上眼侯知府那一味逢迎的嘴脸,侯知府也对墨白的孤傲清高没有半点好感。

先前他还打算将墨白招揽到麾下,现在看来,这小子就是一匹驯不熟的野马,养不熟的野狼。

他和墨白一前一后,来到短腿土马的身边。

小七和若水正在检查那马的状况。

短腿土马口角边全是被勒出的鲜血,兀自汩汩流个不停,一双毛驴似的大耳朵耷拉了下来,鼻孔却不停地往外喷着粗气,同时张着马嘴,嘶鸣不断。

“畜牲!你这发了疯的畜牲,我真该一掌劈死了你!”

墨白站在土马的旁边,冷冷的袖手旁观,见那马的眼睛转向自己,眼神中似乎流露出哀戚之意,像是在求他救救自己,也像是在求他给自己一个干脆的了断。

他心中不由一软,差点被这马的眼神打动,随即马上想起刚才那惊险之极的一幕,软下去的心肠一下子又变得刚硬起来。

“你再看我也没有用,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墨白冷冷地转过身,不去看那马的眼睛。

他深通相马之术,更是知道越是好马,越是能通人性。

“明眸善睐”,固然可以指美女的眼睛能够传情,可是用来借比马的眼神,却也十分的贴切。

一匹真正的神驹,它的眼睛是能够说话的,只要你和它对视,你能清楚的从它的眼神中读懂它想要表达的意思和情感。

很多人养马爱马,实际上都是将马儿当成了坐骑,很少有人会将马视作自己的朋友和兄弟。

墨白则不然。

他之前口口声声叫这短腿土马为“毛驴兄弟”,并不是随口乱喊,而是一种带着亲切戏谑的称呼,他相信这匹马一定能够听得懂他的意思。

果然,那土马感受到了墨白一句称呼中传达出来的善意,它以一个人立加嘶鸣加以回应。

旁人都以为是那土马表示不满的抗议,墨白却知道,从那一刻起,这匹被埋没己久的神驹,已经将自己奉为了它终生的主人。

这土马半生困顿,被人鞭打凌虐,几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更从来没有机会得以一展骏足。

就像是一个诗书满腹的绝代才子,始终遇不到一个赏识他才学的良人,只能困守山城,郁郁不得其志,让满肚子的诗书文章,尽数烂于腹中。

说起来这土马也算得是运气,如果不是墨白将它从三千匹战马中挑将出来,那它的结局就是继续落在那有眼无珠的将士手里,生生被折磨致死。

所以它对墨白的知遇和感激之情,和人一般无异。

而马的情感比人的更要专一。

似它这样的神驹,终生只会奉一人为主,而且矢志不渝。

主人生,它生,主人死,它死。

常人往往拿狗儿来形容对主人的忠诚,殊不知,马的忠诚度比狗儿要更高出许多。

墨白曾经在一本旧书上读过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某朝某代,有两个国家,其中一个国家出产一种天马,传闻中跑起来就像插上翅膀一样飞快,这种天马数量极其稀少,只有这个国家的皇帝才拥有一匹。

另一个国家的皇帝听闻之后,仗着国力强悍,亲自率兵前来向这个国家讨要天马,弱小国家的皇帝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忍痛交出天马。

强势国家的皇帝得到天马之后,爱若珍宝,每日用最好的饲料喂养,哪知这天马自打离开故国的那一天开始,就不饮不食,不寝不眠,直到七日七夜后,望着自己故国的方向嘶鸣而亡。

墨白读了这个故事之后,不禁掩卷唏嘘,感叹不己。

这样的天马,可遇而不可求。

最为难得的就是它只忠于故主,别人就算给它的再多再好,它也半点都不稀罕,最后的结局更让他感慨万千。

这是天马的一生,短暂而悲壮的一生,却值得多少后人钦佩感怀啊。

这个故事为墨白的人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他从此之后爱上了相马一学,由此之后,他游荡江湖多年,一直在寻寻觅觅想要找一个真正忠于自己的千里良驹。

尤其是在他看到小七的塔克拉玛干之后,他真是相信书中的故事的确不虚,确有其马其事。

只是和那传说中的天马相比,塔克拉玛干虽然并没有为故主殉难,但它却做出了比殉难更为难能可贵的事情。

它竟然率领着一大群野马帮助小七攻破了那坚不可摧的堡垒,为故主报了仇!

好马,这真是比传说中的天马更难得的好马!

墨白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真想不管一切地将塔克拉玛干据为己有。

不过他知道,好马必有烈性,这匹神驹既然选择了跟随小七,就终生不会背叛主人,只要小七不死,它就永远是小七的马。

他墨白也是骄傲自负的,别人的东西,就算是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他不屑于去抢、去夺。

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也会遇到他命中注定的那匹神驹。

直到今日,他看到短腿土马的时候,眼前一亮,一眼就认出这是颗蒙尘的明珠,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它选了出来,从此改变了它的命运。

“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

墨白本想将此马送给若水,可惜的是,她却不相信他的眼力,他一气之下,索性就让这马认了自己为主。

这样的好马,不需要鞭打驱策,只需要摸摸它的脑袋,把想要做的事情告诉它,这马自然就能领会主人的意思。

所以他和这土马虽然是初次见面,却已经有如相识了多年的好友一般,一人一马,共同在小七的面前唱了一出极为精彩的双簧戏。

墨白对自己的毛驴兄弟越来越是满意。

它灵性十足,通情达意,自己的一个小小暗示,它马上就能意会,并一丝不苟地完成,墨白相信,就算是小七的塔克拉玛干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自己会在无意之中,就这样得到了自己的命中之马,命定良驹。

墨白的心中充满了喜悦,这种喜悦甚至超越了他赛马即将要获胜的喜悦。

和那胭脂雪的比赛,墨白半点也没放在心上,他对自己的毛驴兄弟太有信心,胭脂雪绝对不是它的对手。

只是这马失了喂养,身体状况不好,掉得身上没有半两膘,如果他能精心喂养几天,这马儿跑起来绝对不止这个速度,用不到五里地,就能胜出那胭脂雪一筹。

比赛到了后面,墨白的心情越加飞扬,有喜得良马的喜悦,更有一种和此马相见恨晚的感觉,他已经在心底里把这匹长得像毛驴一样的马当成了自己可以信赖的兄弟、伙伴、好友。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位他刚刚付予了全部信任的毛驴兄弟,会发生了这样的状况,突然变得不听自己的话,而像是发疯了一样,对着若水凶狠地猛撞过去,险险要了她的命!

就算是亲兄弟,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出手阻止。

只是那一掌击在短腿土马的身上之时,墨白的心中还是狠狠一痛,这一掌将马击得横飞数米,重重地摔落在地。

墨白惊魂甫定,连看也不愿意再看那马儿一眼。

连自己主人的命令都不听的马,不配做他墨白的兄弟,它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信任!

可是此时此刻,短腿土马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那样一直追随着他,它的嘴里不停地涌出血,眼神却清澈得出神,好像在对他诉说着什么,眼神中有着依恋和不舍……

墨白的心不由狠狠一痛,他硬起心肠不去瞧那马儿,可是那马的悲鸣却一声声传入他的耳朵,搅得他心神不宁。

“这头作死的畜牲究竟发了什么疯?要是它真的发了疯病,就让我给它一个痛快罢!”

墨白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走到若水身边,冷声说道。

他实在是受不了那马的悲嘶,再听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将它救走。

不如索性给它一个了断。

“疯病?不,它没有得什么疯病,它是中了毒,所以才会狂性大发。”

若水蹲在短腿土马的身边,正在沉吟,听到墨白的说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中毒?”墨白吓了一跳,意外之余,心头却是一松。

他忙凑近前去:“能救吗?它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毒?怎么中的毒?”

一听到毛驴兄弟是中毒,所以才发的狂,他心中顿时掠过对短腿土马的歉疚之情,同时又大大的担心起来。

“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若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有磁石吗?”

磁石就是吸铁石,这东西在现代用的不多,可是若水知道,墨白的身上一定带着这种古怪的玩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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