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末路穷途长安远（四）（1/2）

( ) 厉帝转头向司南道看了过来，缓缓一点头：“准了。”

他真的不介意司南道的离去，今夜才知，这位御医道者原来是为技击好手，算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但此夜的情形，多一位技击好手其实于事无补，相反，他更看重的还是司南道一身的回春医术，若能于今夜生还，就能为更多的人救死扶伤，又何必陪他一起殉国。

“陛下。”司南道没有立刻离开，他走上一步，侧身站在了厉帝面前。

厉帝迟疑了一下，身子向前一倾，司南道立刻附在他耳边，用压的极低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左丘暗和霍澜风知趣的退后一步，只见厉帝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身子一抬，眼神里竟露出一丝罕有的古怪，“司南道，你知道的，朕素来不信那怪力乱神之事。”

“臣说的，是一个可能，也是一个万一。”司南道不再多解释，向厉帝又作了一揖，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的夜幕中。

“司南道这是要去哪儿？”霍澜风疑惑道：“羌族早已四面设伏，他一个人又能走到哪儿去？”

“这个司南道，朕竟是一直没有看透他。”厉帝摇了摇头，又举步往前走去。

后方火海滔天，明若白昼，前方黑幕依旧，实则夜已将退，但此刻正是里面将来前最黑暗的时光，而大汉朝的国祚也恰如此时，正沦入最为黑暗的时刻。

残月掩映下，长安城的轮廓已能模糊看见，见雄城巍峨依旧，安然若山，汉军的步伐踏动中忽然透出一股宁静，国都在前，家园在此，能为守护家园而战死在国都门前，正是军甲武人的荣耀。

厉帝的目光也平静下来，因为他已遥遥看到，国门之外的几道人影，这一次回城，没有奔走相庆的百姓，没有列道相迎的朝中百官，但他的军王，智侯，皇后，不论生死，依然等在前方，之前的离去不如忘怀，此时的等候却是如此熟悉，让厉帝目光中最后一丝不甘淡淡褪去。

这样也好，就和这些相守半生的知己，一起等候故旧仇人的到来。

后方的奔马蹄声又一次如雷大作。

追兵又至，汉军却已不再慌乱，他们停下步伐，霍然转身，在原地列开阵势，这将是今夜的最后一仗，也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战，又何妨把生死置之度外。

厉帝也停下了脚步，他犹豫着，没有立刻回头，只因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位羌族大君。

以当年的仇恨，蚩尤烈想必会咆哮怒喝着挥刀即斩，可经历了这样一夜，厉帝忽然很想能和这位老友说上几句，不是和当今的羌大君蚩尤烈，而是和当年的好友羌族王子阿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