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凌霄奈何却瑶台(1/2)
缓步踱出内室,檐廊之下,夕阳用尽天边最后一抹晕霞勾勒男子眷魅容颜,凌霄攀枝,勒缠今生涅槃。
“砰!”
“蛾儿······”
几声兢颤的脚步声后,内室中传来一声沉闷钝响。几个侍女惊呼,心知主子素喜清静,加之进来心绪沉闷,喜怒无常,越发不敢造次,忙将因受惊吓倒在地上的俾仆扶了出去。
众人一下走了干净,庭中除风吹枝叶的沙沙声,便无任何纷杂,唯余与世隔绝的静谧,初归鸿蒙的静谧。
情窦初开时,花落两相依。待到长归去,何为浣纱衣?
帘绡重重,长门寂寂,自己与帐幔后韶华初绽的玉颜,竟越发隔远了。
“拖出去杀,弄干净点。”
许久,他启唇,对隐于婆娑树荫下的人影道。
随侍暗处的杀手了然,不闻声息地去了。
“啊!蛾儿!”
不多时,只听颈骨断折的声音于寂寂黄昏之中响起,伴随一众侍仆的尖叫惊呼声,映衬天边残阳如血。
眉目积郁愈深,他踱下长阶,却见一身影从庭院角门急急奔来。
“阁主。”
侍从持剑跪拜,恭声禀告:“圣上临驾。”
瑶台九上,临步云阶。还未入殿,便见帝王织日龙纹冕服飞旋。纁裳云纹翻涌,玄衣滚龙临踏其间,翱于九天瑞祥,龙眸睥睨,鳞爪凌世,傲物不可与之比肩。
“臣,参见陛下。”
起势,跪伏,作揖,宽大蟒袍向后拂掠,锋芒尽敛,于帝王威仪之下,卑微如幽影草芥。
江胜,沧延帝制首任君主。沧人衍于东地,诗羽月下,生息数载。本民康物阜,却因繁于东夷被世人鄙夷称之“沧夷”,受尽冷落白眼,污浊折辱。直至大安六年,先王崩逝,湘王,便是眼前的江胜,于即位后趁中原姜国国力日衰之时揭竿而起,举兵攻入中原。
其间大小攻占无数,皆无败绩。沧军为其抛头刎颈,马首是瞻,君威大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至帝都皇宫,瓦解姜人统治。湘王更亲斩废帝首级悬城示众,后大肆屠城,除根斩草,自此姜族气数尽矣,终难再起。同年六月,湘王于栖凤台即位,是为始帝,改国号为“沧延”,为万载千秋生生不息之意。一时举国皆应,百姓纷纷伏地叩拜,奉万世之尊。
对于这位王侯,人们从未追溯其从何而来,从何而去。只道他是名垂千古的将相明君,帝王战神,坐揽九州四海,碧玉倾国。仿佛他生来便该尊为万乘,号令千侯,受百世景仰,掌一念生杀。
千百世来,无人道起他也为肉体凡胎,更无人言他也有一双肮脏的手,于权力的泥淖中布下阋墙之局,于垂暮之年独享云上之人罪有应得的孤单。
“每次与朕都这般生分。”冕毓下的眼眸平澜无波,却终难掩却一代君王的精明与气魄,薄唇微微一笑,轻启翕合间谈吐玄黄倾宇,“手足之亲,如此倒疏远了。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谢陛下。”门庭礼法不可偏废,特别是于这样的兄长。江珩又是一拜,额头触及青玉砖石,方缓缓起身,坐于东面下首。
“靖王进来可好?”执过宫人呈上的茶碗,轻启茶盖,江胜撇了下碗中的茶沫,“让舍弟掌管这么大个江湖,真是劳累了。那些草莽个个烈性脾气,着实不好管教。”
“有劳陛下挂念,臣弟既为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几上的茶放得有些凉了,江珩却不曾啜一口,只一味望向闲倚正中的帝王,微微颔首,恭谨有加,“倒是陛下封禅归来,舟车劳顿,未及回宫便来看望臣弟,实令臣弟惶恐。陛下国之擎梁,万乘之躯。有言国不可无君,陛下当以龙体为重,切不可过于操劳,不然当叫臣弟何堪?”
“朕来探望靖王是朕的事,又与他人何干?短浅小人无稽之谈,无非嚼些舌根罢了,爱卿何必介意?”细细品茗,碧云春茶于口中吞吐,齿颊留香,回甘绵淳,不想自己最为卑贱不堪的皇弟竟有此等上好香茗,江胜眉锋不易觉察地一蹙,转而化为意味深长的淡笑,“况且除了朕,靖王何不承袭江家皇脉之血,朕若当真抱恙,不如便将朝政······”
“陛下!”
“砰”的一声,江珩重重跪地,深深叩首,“臣弟出身卑微,未有名儒为师相授,若非家慈自为人师,恐连辅佐之能都不曾有。臣弟粗习鄙陋,见识浅薄,不足胜任肱股之位,此生但求一隅之安足矣,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铿然之音掷落许久,瘦削骨立的身影却迟迟未曾起身。冷汗涔涔,应和殿中更漏声声,渐渐打湿地面一片。仿佛每一圈涟漪,都会使心里那道堤防骤然崩彻,溃倾一覆。
“揶揄之谈,靖王何必挂心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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