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2/2）

“不，我是在说心里话。”我伸手过去，指尖滑过她那挺毅高耸的鼻，抚过薄而不失性感的唇，她那完美的轮廓，如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时如弯月，若鸿羽飘落，甜蜜如糖；肃然时若寒星，冷峻如冰。

我实在不愿意遮蔽住这双清澈的眸子，我在向她索取爱意的同时，我也想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最起码，是我力所能及的安全感。

“我和洛蓝见面了，就在那间病房里，或许你也看到了。”在和洛蓝的这件事上，我不打算瞒着沈青然。

沈青然的眼里似有波澜泛起，却又在瞬间恢复如常，她轻轻颔首，承认道：“我早到了几分钟。”

或许不止是几分钟，也可能有十几分钟，虽是短短的时间，沈青然却觉得很漫长，她在房外亲耳听到了檀枸当初对洛蓝的爱意，也看到了她们的拥抱。她无法去切身体会檀枸当初的心情，但是她明白的是，檀枸对洛蓝，是真的爱过付出过的。

我深深地看了沈青然一眼，翻身仰坐在沙发上，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你信我吗？”我问她。

“信。”她没有犹豫，其实即使檀枸今天不提起这件事，沈青然也不打算过问，她既然选择了爱这个人，那么，她就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谢谢。”

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沈青然解释，毕竟在有对象的情况下还和前任有牵扯，本就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我那天和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对她早就没有感情了，至于在病房里说的那些，只是为了劝她放下而已。”

“嗯，我知道。”

“我曾经确实爱过她......这一点我不否认，但隔了这么久，当我再次看到她的验证消息时，我没有了以往的心跳加速，我的内心很平静，即使那个熟悉头像，那个熟悉的微信名字是我曾日思夜想的，但那天晚上我看到那条验证消息时我没有了以往那种激动，紧张的感觉。刚被分手时，我觉得我一辈子都放不下她，那会我总觉得我的爱很浓烈，浓烈到我即将用一辈子去祭奠，可是仅仅一年的时间，我连她的脸都开始模糊了。所以我后来不愿意再恋爱，因为我觉得我的感情用完了，也不想让后来的人来买单。我总认为自己的感情是最伟大的，总觉得自己能刻骨铭心一辈子，从开始的一天想她无数次，到后来的三天一次再到后来三个月，一年......甚至到最后不刻意去提起，已经想不起这个人了，我以为我爱的深刻，可两年的功夫就忘得干净了。”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相信你。”

沈青然想抓住我的手，却被我躲开，她目光一顿，随即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耐心地听我继续说。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解释什么，我只是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一个最后反悔的机会......”我想我终究是怕的，在阴影里待久了就变得不敢直视阳光，即使沈青然现在就坐在我旁边，我却还有种身处云端无处下脚的不真实感。

“我小时候成绩还不错，门门高分，也当过所谓的别人家里的小孩，我学了几年的拳击也画了几年画，亏在有些天赋也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所以它们陪伴我至今。其实我觉得我自己也算不错的，我看过很多书，也去到一些地方，我看过波澜壮阔的星空，吃过尤其美味的火锅，我的父母理解我，我寥寥无几的朋友照顾我，我有一些渺小的心愿，也在偷偷为它们努力着。我虽然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个，经常被生活锤得心灰意冷，可我也没彻底放弃。”我渴望被爱，也由衷的希望沈青然不会放弃我，所以我尽量在她面前给自己加分。

“但有时候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由于抑郁症的存在，我总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情绪忽高忽低，总是莫名心慌，幻想着自己浑身都是病，觉得自己很卑微，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害怕抛弃和背叛，想放下一切毫无顾忌。我是个很认真的人，是真的很认真的那种，某些特定的人说什么我都会信，承诺过什么我都会记住，答应要做什么我也会满怀期待，所以千万不要欺骗我敷衍我冷落我，不然我怕我会把你拉进心里的黑名单，然后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我抬头看向沈青然，问道：“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我想我是个可悲的人，我和洛蓝的过往是不完美的，那就像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孩玩的一场过家家游戏，我从未要求过她任何，她也未给予过我任何，所以稀里糊涂的开始，又在不甘与伤痛中结束，然后给我留下了一块大面积的阴影，使得我不敢再去付出感情。

沈青然的到来带给了我希望，我甘愿再赌一次，再来一场不顾一切，但是我怕她不需要，所以，我最后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即使我希望我不是被选择，而是被热爱。

沈青然落在檀枸身上的眼神认真且坚定：“你从没有要求太多，你只是以前问错了人。如果你现在想听，我可以再对你复述一遍我对你心动的感觉，希望这样能让你打消心里的顾虑。”

“不用复述。”我摇摇头：“心动的感觉，我在见你的时候就已经体会过了。”

“所以你愿意相信我吗？”沈青然问道。

“沈老师，我记忆中三次最强烈的心跳，分别发生在下楼梯时一脚踩空，病情发作时割腕疼得想吐，还有就是，那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微笑的时候。那会夏天刚好来到，而你闻起来，像人间不该有的季节。”

“所以呢？”

“所以啊。”我站起身，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体香，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小小爱意，不成敬意，你委屈点，这辈子就栽在我手里好不好。”

沈青然扬了扬眉，一把牵过我的手，声如春风温和：“好，但如果以后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要及时告诉我你对我的不满，你不能在心里默默地扣我的分，我们慢慢来吧，我不想和你潦草收场。”

慢慢来吧，人跟人的生活节奏不一样，有人三分钟泡面，有人三小时煲汤，有的人外卖已送达，有人才刚切好蒜苔和肉。大家赶得时间不一样，慢慢会有人理解你的小情绪，慢慢了解你长大后的小心愿，慢慢了解你说的海边小岛上的圆月，烧烤摊上最快的菜可能是拍黄瓜, 有些包子第一口咬到的不一定是肉, 慢慢来的，都是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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