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1/2）

高贵妃的钟粹宫属于东六宫，皇后的长春宫在西六宫，一东一西，距离比较远，再加上她是皇后之下，位份最高的妃子，因此，遵循贵人来得晚的原则，每天来皇后这里请安，她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到场。

时间长了，众人也都习惯了。

所以在内室的皇后富察氏听到贴身大宫女石榴来回禀，说贵妃娘娘到了时，顿时就是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摆在长桌上的铜镶金錾花荷花缸座钟，看了一下时间，见还没到后妃请安的时间，松了一口气，今天贵妃不仅是第一个到，而且还来早了。

被引进正殿，在正厅中左侧第一把椅子上坐下的高明素端着茶碗，悄悄的打量四周，从她的角度出发，来看这个六宫妃嫔向皇后请安的地方。

其实高明素并不是有意来这么早的。清晨，丹云按照往常高贵妃给皇后请安的时间，叫醒她，但是高明素梳妆的时间要比高贵妃花费的时间短得多，因为她嫌麻烦和沉，没像高贵妃那样为了显示贵妃的威仪，珠翠满头，头上除了必须要固定发髻的簪环之外，她只让丹云给她戴了一只昭显身份的鸾鸟挂珠钗。

打扮好了之后，高明素就匆匆出门了。虽然丹云当时也和她说出门比往日早了些，但是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在她看来，来给皇后请安这事，来得宜早不宜迟，谁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岔子，耽误时间？就算一切顺利，来早了，在外面等等不就行了。

但是在她到了长春宫，因为来早了，准备在外面等候的时候，皇后身边的福嬷嬷坚持把她迎了进去。从福嬷嬷的话中，高明素明白她被迎进屋的原因了。因为皇后为人是出了名的贤惠宽厚，从来不为难后宫妃嫔，且不说她还是贵妃，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小答应，皇后都不会让她在外面站着的。

自康熙朝起，典制大备，后宫等级定制严明，除了中宫皇后之外，下设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四人、嫔六人，为主位。贵人、常在、答应均无定额。因为皇贵妃又有“副后”之称，所以，在皇后还在的情况下，不轻易得封，因此，此时，皇后的正座下，只摆着十二把紫檀木雕八宝云蝠纹靠背椅，正好是除了皇贵妃之外，十二位主位的位子。

高明素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目前后宫是一贵妃，纯妃、娴妃和嘉妃三妃，愉嫔、怡嫔、舒嫔三嫔的格局，已经有七把椅子上有人了。

这七位主位，除了娴妃和刚入宫不久的舒嫔是出自满八旗之外，纯妃出自汉军旗，她和嘉妃是包衣出身，怡嫔是个汉人。

对比康熙和雍正两位后宫，差不多同样出身妃嫔的品级，高明素突然发现乾隆对后宫妃嫔的女子出身并不像祖辈那样那么在意，他……”

从内室出来的皇后看着高明素，见自己都出来半晌了，她还在那里发呆，笑问道：“妹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高明素回过神来，看着端坐在正座上的皇后，下意识的报以微笑，答道：“在想后宫的姐妹们呢。”

听了她这么直白的答案，皇后下意识的轻挑了一下眉，看着高明素，温和的发问：“贵妃今天来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这宫中行事自有规矩法度，贵妃若是有事的话，只要按照祖宗规矩行事，旁人自然没有异议。”

皇后这话，高明素听得糊里糊涂的，不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着皇后眼下的黑青，忙转移话题，“皇后娘娘眼下发青，昨天可是没休息好？”这个话题安全，还可以往下延伸，谈保养，她能和皇后说上一天都不再重复的。

被高明素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一愣，皇后看着她，在心里暗自叹气，看来她根本没明白她刚才那话的意思。自认已经尽到了皇后责任的她没有再提点她的想法，想到在出来之前，她已经用妆粉遮掩过眼下的青黑，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看出来了，想到昨天因为吃凉的肚子疼得女儿，苦笑道：“昨天三公主肚子痛，闹了半宿，所以没能好眠。”

就在高明素想对三公主的身体表示关心的时候，外面小太监禀报的声音传了进来：“纯妃娘娘到，嘉妃娘娘到。”随着落下的话音，两位美人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在纯妃和嘉妃来了之后，随后娴妃、怡嫔和舒嫔、还有诸位贵人、常在和答应陆陆续续的也都来了。因为愉嫔还在坐月子，所以，六宫妃嫔，除了她，主位全部到齐。

众妃嫔一起向皇后请安之后，再次入座。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看得高明素眼花缭乱，但是因为诸位美人各有特色，有着轻微脸盲症的她不至于担心像看后世“网红脸”那样，辨认不出。原本她以为她已经够美了，可在看到怡嫔之后，甘拜下风。不过也是，如果不是绝色，又怎么会以一个汉女的身份刚入宫就被乾隆封为“贵人”，并且还赐了“怡”作为封号。

纯妃看着大着肚子的怡嫔，笑道：“听说前几天怡嫔妹妹差点摔倒，动了胎气，皇后娘娘已经让你安心养胎，不用来请安了，怎么今天怡嫔妹妹你还是来了呀？”

怡嫔恭身笑答道：“太医已经看过了，我的身体已经没妨碍了，而且太医还说让我怀孕时，多走动走动，对生产有好处。况且，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聆听皇后的教诲，我也能多长些见识，……”

“呵呵。”纯妃轻笑出声，毫不客气的打断她：“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次怡嫔妹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她瞟了坐在对面的高明素一眼，“只是，只怕妹妹未必能如愿。这高位后妃抚养地位低的妃嫔的孩子，本就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而你不管是恩宠，还是位份，又或者是家世，……处处都不如人。哪是你不愿意就能行的？”最后一句，特意拉长了声音。

看到这么多的美人，高明素的职业本能上来了，正在研究众妃嫔的妆容、发型和服饰，所以对纯妃这番带有内涵的话，只过了耳朵，根本没入心。

众妃嫔本来伸长了脖子，想看高明素的反应，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戏没看成，一下子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