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何为士林（1/2）

济南。

曾国藩、曾国荃兄弟2人站在灵堂之前，手中各自捧着1簇香，看着上面的两席灵位久久不言，那正是死在战场上的曾国葆和曾国华的灵位。

兄弟2人举起了手中的香，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将香插在了香炉之中，袅袅青烟蜿蜒而上，渐渐模糊了兄弟2人的面庞。

“大哥，这1次咱们真要投靠复汉军吗？”

曾国荃的脸色有些阴沉，他不会忘记两名兄弟都是死在了复汉军的手中。

曾国藩脸色如同古井1般，他轻声道：“这些话就不要当着国葆和国华的面前说了，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说完后，曾国藩转过头走出了内宅，曾国荃深深叹了1口气，也转头走了出去。

在曾家的兄弟当中，曾老9除了眼睛细长和肩膀单瘦外，其他无1处不酷肖大哥，过去的他也1直以曾国藩的教导为先，年轻的时候还跟着父亲曾麟书进京，在曾国藩的家中住过3年，最终因不能接受大哥严谨规范的家教而回到老家。

后来曾国藩回到家乡办湘勇后，曾国荃便踊跃加入其中，他渴望像大哥1样能够建功立业，但是又不能像大哥那样刻苦攻读，立身从戎也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曾国荃从表面看上去像1个外表单薄文弱的书生，可是办事却意外地凶狠倔强，8岁的时候，他养过1只小狗，结果1不小心被邻居家的牯牛踩死了，他失声痛哭，从厨房里拿了1把柴刀，背着人磨得锋快，专门坐在邻居家门口，任何人拖他都不回去，就这么冷冷地看着邻居。

直到半夜，邻居终于受不了，他害怕了曾国荃的眼神，只好赔偿了1只小狗，这件事才罢休。

兄弟2人走到外间，分别落座。

曾国藩深深叹了1口气，道：“过去叫你们出来做事，实心是希望上阵亲兄弟，也好让我曾家在这乱世之中有1出头之日，却不料战局凶危，国华和国葆都先后战死.......做大哥的，却不能给弟弟报仇，是大哥无能。”

曾国荃顿时哑然，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曾经他同样也是这么考虑的，只要湘勇能打胜仗，就不愁没有发展扩大的机会，到时候兄弟几人将湘勇牢牢控制在手上，就算是朝廷也得依仗曾家兄弟几个。

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出山以来，湘军根本没有打几场胜仗，就迅速覆灭在了江水之中，也使得曾家兄弟的热血凉却了1半。

曾国藩继续道：“眼下天下局势混乱，朝廷已经无力控制局势.......将来在很长的1段时间里，怕是只有太平军与复汉军争锋，但是我并不看好太平军，他们太过急切，毫无根基，反而刚过易折，充其量也就是为王前驱，而复汉军已经有了根基，至少也是个南北朝的架子.......”

曾国荃顿时1愣，道：“大哥的意思是去投靠复汉军？”

“不，我不能去投靠复汉军。”

曾国藩摇了摇头，咬牙道：“咱们昔日湘军的种子只剩下了千人不到，剩下的人都是从淮北和山东募得兵，他们跟咱们不是同1条心，若是我率众投靠复汉军，只怕有许多人会想杀我，况且这么1来，也让我曾家的名声1败涂地，再如何能跟左宗棠等人争锋？”

听到这里，曾国荃顿时有些迷茫，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我不去投靠复汉军，但是你得去投靠。”

曾国藩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诚恳道：“你把咱们的乡邻同袍都带过去，他们早已希望回到家乡，不会拒绝投靠复汉军，而你就对外声称与我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早日加入复汉军，建功立业。”

曾国荃顿时震惊，道：“那大哥你怎么办？”

“我会去京城，1来让天下人知晓我曾氏兄弟的风骨，2来也是存几分希望，将来无论谁胜谁败，我湖南曾家总不至于彻底凋敝.......”

曾国藩望着面前的9弟，脸上带着几分浓重的不舍，他知道1旦曾国荃从他身边离开后，便再无1个知心人，哪怕是郭嵩焘、塔齐布、杨载福以及彭玉麟等这些人，也都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并不能时时刻刻与自己1条心。

曾国荃不是小儿辈，他自然也明白，曾国藩这般布置才是最正确的，孤注1掷并不能维系家族的存续，而分头下注才能确保未来。

曾国藩从身上掏出1只玉佩，他用力摔在了地上，将它砸成了两截，将其中的1截递给了曾国荃，道：“老9，你去吧。人已经都在外面集合好了，到时候不会有人阻拦你。”

“大哥！”

曾国荃跪在了地上，用力磕着头，直到额头1片青红。

.......

云房中，2人对弈，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泾渭分明，却又透着几分隐含的杀机，非局中之人，却又无法感受到这种扑面而来的凶险。

下棋的2人分别是罗泽南和林则徐，罗泽南身穿1身青衫，头上留着发髻，整个人倒显得极为闲散。

至于大清两江总督林则徐已经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带着沉沉的暮气，花白的头发结成了1只短小的辫子，无力地垂在了脑后，唯独每次落子时，眼神中偶尔会带着1丝峥嵘，让人不至于忘却了他的身份。

站在下棋者身后2人，则分别是刘蓉和周腾虎，2人身材相仿，都透着几分浓重书卷气，唯独脸色都极为凝重，仿佛都感受到了棋局中的凶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