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林（1/2）

回到了熟悉的山里，唐羽扬却有些难眠。玉龙湖的月色湖光很美，湖边的树林随风轻轻舞动，湖面的水光如同碎银闪烁不定。现在已是秋天，夏日里烦人的虫鸣之声也消失无踪，整个东湖村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唐羽扬躺在小草儿父亲老贺的床上，看着透过窗棂的月光，辗转反侧。不知为何，今夜他总是有些烦躁难安，尤其是傍晚看到那道黑烟之后，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然后又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不见，但是他确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就像之前他看到魔狼身上的黑烟还有方展博身上那如同烈焰一般的光一样，都是真的，但是不知为何，其他人对此视而不见。唐羽扬谨慎的隐瞒了这一切，他出于本能的感觉到，如果说出去，只怕会对自己不利。

唐羽扬觉得，他看到的黑烟就是魔气，他看到方展博身上的烈焰和线条，就是方展博的真气，还有他体内真气运行的轨迹。

他虽然是修行界的小菜鸟，刚刚拥有了一丝丝真气，但他却不是完全的修行小白，《通微洞玄真经》是玄天道的“大典”之一，他早已烂熟于心，唐靖早些年也常常跟他讲些修行界的趣事，所以他知道，有史以来，并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功法能让人看到魔气或者真气——尤其是真气，如果能看到别人真气运行的轨迹，那么别人视同珍宝的秘技岂不是毫无秘密可言？他觉得，这种能力如果说出去，只怕会被全天下的修行者追杀到月亮上去。

胡思乱想之间，他觉得在四周的一片安静之中似乎多了点点声音，它若有若无，像是萦绕在心底一丝淡漠的记忆，但是又挥之不去，纠缠不休，另人不知不觉间变得焦躁不安，又引得人不由自主的集中精力去追寻，去倾听。

渐渐地，这个声音变得强烈了一些，它由一条苍老而腐朽的声带发出，沙哑低沉，带着深深的恶意，使得他的思维随之而颤动。唐羽扬尽力抬起头，发现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扭曲，像有一层浅黑色的薄雾在村中蒸腾，高悬于天空中的明月也在这层薄雾中变得诡异而令人不安，它一时变成扁圆形，一时又弯曲如钩。

喃喃的耳语声在唐羽扬的周围变得越来越强，他现在头痛欲裂，觉得自己似乎身处闹市，数万个声音铺天盖地的涌来，要将他彻底淹没。就在这片嘈杂之中，有一丝尖锐的黑气在空气中生成，像一条蛇一般盘旋了几圈，辨明了方向之后，便飘飘荡荡地向着唐羽扬的耳孔飞去。

唐羽扬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按着太阳穴，希望借此缓解一下越来越剧烈的头痛，他甚至从床上翻滚到了地下，连放在一边的凳子都被他踢倒在地，诡异的是，没有任何声音能传出老贺的房间之外。

黑气距离唐羽扬的耳朵越来越近，唐羽扬额头上的青筋也越爆越高，他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忽然，他静了下来，虽然还逼着双眼，却从容不迫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那道黑气微微一顿，在距他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唐羽扬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变成了金色，虹膜如同一圈流动的光，金色的瞳孔深处，有白色的光点明灭不定，仿佛演绎着宇宙星辰生灭。

黑气在空中扭曲挣扎，仿佛被掐住七寸的黑蛇，它发出无声的厉啸，之后崩散成无数缕更为细小的黑气，之后随着唐羽扬深深地吸气，进入了他的鼻孔，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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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羽扬觉得自己又掉入了黑暗的深渊，周围寂静无声，又漆黑无光，还有巨大的压力重重压迫着他的身体骨骼，使得他几乎窒息。

猛地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巨大的院子里，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而阴沉的宫殿，灰白色的墙，青黑色的琉璃瓦，殿中没有灯火，整个大殿如同一头巨兽盘踞在原地。

他忽然万分确定，那座大殿里有一位可亲的女子，他很想去见见她，于是他便向着大殿走去。随着他跟大殿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果然看见，在大殿之中，那团阴影之下，跪坐着一位女子。她穿着式样繁复的长裙，身形端庄，肩背挺得笔直，她的如云长发挽在头顶，融入阴影中，只有天鹅一般的脖子在微光中发着白瓷一般的光。

女子的鼻子高挺，樱色的嘴唇丰盈饱满，嘴角上翘，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唐羽扬觉得这笑容如此的亲切，他的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但是心里却觉得酸酸的，他脸颊微凉，用手一摸，却满是泪水？

十七岁的少年是很忌讳流泪的，因为他们总会觉得这样不够坚强，唐羽扬也是如此，但是现在他的泪水却像开闸的洪水一般留下，打湿了衣襟，但是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加快脚步往前跑去，他必须要见见这名女子。

“等一下！”一个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唐羽扬诧异的扭过头，在他身边不远的一处阴影中，两团亮金色的光芒忽然出现，光芒闪烁了一下，又是一下，唐羽扬发现，那两团光芒居然是一双眼睛，刚才的闪烁只是眼睛的主人眨了两次眼。

“我知道那名女子对你很重要，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声音的主人不急不缓的说道，“但是你不要轻易去见她。”

“为什么？”唐羽扬大惑不解。他感觉在这片黑暗中，在这个院子里，他心神安定，身体状况也达到了最佳状态，他觉得这里是自己的主场，在这里，他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声音的主人并没有无视他的疑惑，而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个院子，是你造的，那名女子，也是被你安置在这里的。”

“你要想想，自己为什么把她安置在这里。”冷冽的声音虽然不响，但是语气坚定，“这里是你的识海最底层，是你心灵最深处，这个女子便是你封存在心底的最大秘密。”

“既然你把她安置在这里，连自己都很难见到她，那就意味着，要是你在条件不成熟时见到了她，就会产生对你不利的变故。”

“什么变故？”唐羽扬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封存在识海最底层的，一定是对你而言不堪回首的记忆。”冷冽的声音淡定的说道，“现在的你弱小得像是一只蝼蚁，贸然解封，必然大祸临头。”

“你是谁？”唐羽扬警觉起来，这人居然连自己的识海深处都能自由往来，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