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阿爷你后悔了吗？”（1/2）

“女娃，你为何会将…她的话记得这般清楚？”

老鬼说到这，停了停，才又道：“她有没有……”

又停了停，斟酌了一番才有些艰难地说道：“有没有…拿出点什么东西给你阿爹？”

少女摇头。

“阿爷的意思是她有没有与我阿爹做过什么交易吧？”

老鬼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莫名有种欺负善良小孩子的罪恶感呢。

心道这万一是自己小人心了呢。

果然，少女再次摇头的动作让它确认了自己的小人心。

老鬼有些羞愧的垂下脑袋。

“阿爹说这是顺手的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便不求报酬。”

“既然忠人之事，那就自然要烂熟于心了。”

“阿爹说这是做人的基本。”

老鬼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脑袋，像之前少女所做的一样，只是静静地听着，不附和、不作任何表态。

“她还有句话，”

渐渐的老鬼发现少女已经用‘她’称呼那个人了。

那个被他藏在记忆深处不愿被提及的人。

女娃怕是也看出来了吧。

少女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努力拼凑接下来的话。

“她说虽然阿爷你不是东西，”

老鬼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好吧，它现在确实连东西都算不上。

但它知道那个人指的‘东西’不是它所认为的‘东西’。

少女仿佛没有发现老鬼的异样，继续说道:“但她不该将嫉妒与愤怒转移到小福身上。稚子是无辜的。最可恨的却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大人。”

老鬼将脑袋埋的更深了，几乎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如果它还有气的话。

耳边继续传来少女干巴巴的声音。

它只觉得全身颤抖的厉害。

当然鬼是不能像人一样淋漓尽致地表现自己的恐惧的。

这不过是它潜意识想要拥有的情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它的‘鬼脑’产生任何一丝‘慌’的想法。

是的，它很慌。

对于少女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下意识地生出抵触的心理、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恐慌。

少女说到这眼角余光瞥见老鬼有些飘忽浮动的鬼体。

那摇摇欲坠的虚影，仿佛下一刻连那虚幻的影子也要飘散消弥于无形。

她知道也许是这个‘大人’刺激到了老鬼。

少女闭了闭眼，干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受姐姐所托，却没有尽心照顾好小福。或者说她从来只将小福当成姐姐的儿子，当成责任去照顾。所以，在得知真相后才那般疯狂。以至于死相凄惨，连个坟墓都没有。她请求我阿爹，认真看着你的眼睛，对你说一句话。现在换我来。”

少女抬眼认真看着再次凝成鬼体的老鬼。

老鬼早已直起了腰，用一双幽幽的绿眼愕然看向少女。

少女与老鬼就这样对视了几息，眼神认真，并不曾因为老鬼赤裸裸的吃惊而有所躲闪迟疑。

用自己正常的声音淡淡说道:“我变成后来狭隘的模样，多多少少都是拜你这个混蛋所赐。你该死！可这一切跟小福没有丝毫关系，我对不起姐姐，亏负了小福，可唯独没有辜负。我不恨你了，恨你浪费了我后半生。我也没个好下场，我只愿来世不再与你做夫妻。”

少女说完，并不去看老鬼，而是从腰间将那块青色的方形玉器拿在手上。

再次说道:“她说她嫁给你之前是个大善之人，”

少女的视线与老鬼诧异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便难得开口解释道:“是我阿爹告诉她的。我阿爹是报丧人。”

老鬼下意识看了眼少女一身的装扮，还有这身气质，以及给人的感觉。

她应该……

怪不得——

对于报丧人，它为人时也是有所耳闻的。好像是承袭的。只是听说这做了报丧人的女子是不能嫁人生子的。

唉……

老鬼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少女告诉它，那个人将自己的功德奉给她阿爹，希望她阿爹有朝一日能将其渡送给小福。只要小福一生不作大恶、不存强烈的恶念，便能够庇佑小福一生顺遂安乐、寿终正寝。

当然，那个人是无法知道这些的。

这定然又是女娃的阿爹告诉她的。

不断有绿色的晶莹液体自老鬼的眼角滑落，又很快消弥于黑夜中。

若是正常人看了怕是要深深怀疑下自己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