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再见吧（2/2）

深深的凝住他几秒，我收回视线一步一步走得缓慢，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矛盾什么期待什么，然而最终我所有矛盾的期待的，都没有能够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出口。

一直到我走出那个门口再轻轻带上门，李岩由始至终没再发出哪怕一丁点声息，他就像是一截木桩那样，安静的毫无存在感。

我是红着眼眶回到家里的。

洗澡的时候，被那些热气腾腾的水雾蒸了蒸，那些被我刻意凝固的痛感才能流畅自如，眼泪它成为痛感的墓志铭，落在地上砸出了许多坑坑。

我失眠了一整夜，思绪被过去拽着穿梭不断，我想起那个晨曦满满的清晨，梅沙尖上的日出恢弘而壮丽，那天我说李岩我感觉我越来越爱你了，他回答了一个嗯字。

我与他的结局，早在那一天就被写在过去里发黄发白，只是我需要匍匐这一路流离浪荡悲喜交集痛彻心扉，才能够伸手触到这个仍然能够使我泪流满面的真相。

翌日起来，我拿了些冰块敷去眼睛上的浮肿，我给自己捯饬了一个比平常浓厚几倍的妆容，我宛若没事人那般回到了天鉴，继续着我该继续着的日子。

晚上，我按照与戴萧虹约好那样跑去宝安看了陈一鹤。

吃了药之后，陈一鹤的状态好了很多，他能吃能喝能开玩笑的，我也因此放下心来。

我重新回归为钱奋斗的日日夜夜。

一个多月后，伍海岸约我吃宵夜，她给我传达了最新的消息，张师迟陆小燃与王秋飞的判决出来了，因为几项罪名附加，张师迟被判有期徒刑9年，陆小燃紧随其后的是7年，王秋飞因着转作污点证人指认张师迟的贪污行为，她被判了1年。

酒醉之际，伍海岸拢着头发，她冷不丁跳出刚刚聊得热烈的话题，另开了个道路：“陈十，既然我们都已经成为好朋友了，那过去的交易，就当没数了，我之前给你作过的那些限制，全都不当数，你要和李纯怎么样来往，你自主选择。我看开了，不是我的，我犯不着较劲，我…也不想着这辈子，能够真真正正跟李纯发生点啥了，我回头找个喜欢我的男人，我也要好好体验体验被男人追着跑舔狗的乐子。被男人追着跑不香吗，我凭啥大好青春就耗在李纯的身上，他就不值得我这样耗，真的太不值得了。”

抓过伍海岸手里的酒罐子，我睥睨着她：“你喝多了。”

动作还是挺敏捷的，伍海岸伸手捞回那酒罐子，她对着嘴巴仰起来一灌一大口：“我给你说真的，清明节的时候，我回了趟老家，我碰着我以前一高中校友，他高中那阵追过我，我没搭理他。这趟回家碰到，诶呀他居然长开了，穿衣服啥的也知道讲究了，我跟他重新聊了聊，感觉他比起高中那会成熟很多，我们互加了微信。这阵子，他隔三差五给我送花。就是送那一大束一大束的玫瑰花，就跟好几年前李纯送给你的那种，特别鲜嫩特别香，我抱着有点上头。我就开始有些比较，我这么些年来，我背着李纯女朋友的名号，我还得不到他送我一根草，我也因为当着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我没半只追求者。我现在挣脱他的阴影，这不立马收到花了。我想想我也是亏得很，我为了李纯就跟当道姑没两样，我干嘛非要那么死心眼扒拉着他不放，再说我扒拉得更用力，他也一定不会真真正正属于我。”

虽然我次次与伍海岸聚在一起，她不管有喝酒没喝酒的，她十次有九次会把话题强行拽到李纯的身上，但这是我唯一一次，从伍海岸的语气里听到了疲惫与想要放弃前夕的挣扎。

怎么说好呢，哪怕我再三认为李纯未必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可我认为伍海岸是成熟与睿智的，她知道她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而我即使与她再是相熟，我与她的交集其实还很显浅，再有就是碍于伍海岸一再认为李纯钟爱我，我所处的位置也充满尴尬，我更是不好给出什么建议。

那就只能是倾听着，我喝了一口酒说：“嗯嗯，你要考虑好。”

对于我这略显潦草的互动，伍海岸安然接下，她更是用力拢聚头发：“陈十，所以你说我，还有啥必要把青春坠在李纯身上，我怎么不想着挣扎出来，去找别的活路。我跟这高中校友就算搞不下去男女关系，我不能再去找大学校友吗？再不行，我找客户找供应商找合作伙伴，我就算是上珍爱网百合网搞征婚，我干点啥实事的不好过挂在李纯身上是不是。所以我打定主意了，我要在我33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陈十你好好记着我这话，你回头也监督监督我，监督我早日找到码头停下来，我想要个真真正正属于我的男人，我不用在他面前端着的那种男人，我可以跟他拥抱跟他亲吻跟他左爱的那种男人。李纯他算个屁，就是一个登徒浪子，他算个屁！我要不喜欢他了，他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是！”

伍海岸骂得那么激昂，我被酒精纠缠着也有些大脑迷糊，我很容易就受到她的影响，我跟着她一块骂：“对对对，他李纯算个屁！”

倏忽的，伍海岸的眼眶就红了，她先是眼眶四周红了一圈，她拿手指横在上面挡着，她挡着挡着或是出了些力道，她的眼泪就从指缝间溢了出来：“陈十，其实放弃一个自己很爱很爱的人，这本身是一件让人特别难过的事。可是当我回望过去，我发现在过去里踌躇着小心翼翼收敛着自己情感的那个自己，更使我难过。这些年走来，我无数次想要趁着喝了些酒有些冲动，我要把李纯摁在门上狠狠强吻他，我要为他宽衣解带我要为他脱掉我身上的衣服裤子躺在他身上，可是我太要强了，与其我说我是想要以虚张声势强过李纯一头，倒不如说我想要保全我的自尊自爱，才不至于让我在他面前低到尘埃里。我太瞻前顾后，他太多狂蜂浪蝶，我太用情深刻也越胆怯，他以滥情游戏人生，我与他从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想想，既然我曾经削尖脑袋都钻不进去他的世界，那我已经为此头破血流痛哭流涕过，我又何须再把自己的感情托付给一场得不到回应的空梦。我累了，没有勇气了，我还是处女呢，一个32岁的老女人，白活了三十多年，连个正经男人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尝过。我想想哪天我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死了，那我这遭就真真的白活了。所以我必须要放弃李纯，我必须要放弃他…。。我必须要放弃他，才能找到新生…。。”

咕哝着说了这么一大串之后，伍海岸简直像一个劝不住的喝酒机器那般，她喝光了她面前的酒，她还来抢我这边的份额，她喝多了之后力气反而大，我也怕拉拽中伤到她，只能被她顺走两罐。

全部喝光之后，伍海岸醉得更彻底，她掏出手机，她摇头晃脑，她把中指竖在唇中央，她双眸迷离：“陈十，你嘘，别出声，你别出声好嘛，我给李纯那个狼心狗肺的打个电话，我要骂他一顿，解气。我要骂死他好嘛。”

我根本不想阻止伍海岸去干这蠢事。

毕竟，不管她今晚所说种种，这是她深思熟虑痛定思痛之后得出的结论，或这只是她喝醉之后脆弱的宣泄，她也该拿这些浓烈的情绪和与李纯碰撞一下，即使她得到的结局仍然是无声的落幕，她仍然需要踏出这一步。

要不然，让她把这些深厚埋于心，永永远远的埋于心，李纯由始至终不知道他曾经填满了伍海岸的所有月光，那对伍海岸而言，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残忍吧。

就在我思绪迭起间，伍海岸已经拨通了李纯的电话，她抬起眼眸波光粼粼望着我，她醉意朦胧的点开免提，她再两只手抱着手机，她嘴巴埋在手机话筒那里，她提了提嗓子：“李纯，你这个混蛋！”

那头寂静了大约有十几秒的光景，李纯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皱褶：“你又发什么神经？”

得益于酒精护体，伍海岸丝毫没被李纯这犹如刀尖抵肉的话语刺中，她将手机抱得更紧：“知道老娘为什么不肯跟你睡吗？你知道原因吗？你有花出哪怕一分钟两分钟来想过原因吗？因为老娘爱你，爱得你要死要活，我是想要嫁给你，但是你只想艹我！艹个一头半月又换人，你麻痹，渣男，贱男，混蛋！”

坐在一旁的我，有些心酸的咂舌。

哪怕我再与伍海岸熟起来，伍海岸在我面前也略有破功说些比较粗的话，但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那么浑然天成的社会摇。

她是真的，压抑太久了。

屏住了呼吸，我竭力全力将自己淡化到仿若不在，我静默的等着李纯的答案。

没想到，李纯这么一个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的神仙人物，他再度用实力，给我来了一场特别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