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初（1/2）

第5章 太初

缥缈阁，里间。

仲夏虽然苦热，但偶尔也有一丝微风拂过，湘妃竹帘动，莲风满室香。

元曜独自坐在青玉案边，托着腮发呆。从轩窗望向后院，可以看见离奴蹲在古井边，将刚买来的一个碧幽幽的大西瓜放进水桶，然后连同水桶一起，浸入冰凉的井水之中。

菩提树下，白姬结跏趺坐，坐在草蒲团上，正在闭目冥想。

从上林坊扑火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了。这三天里，沙盘安静，神都无恙，并没有什么事情。

对于不死鸟的行踪，白姬毫无头绪，但是她也并不着急，只是观察和等待。这三天里，白姬写了几封信件，纸人带出去的，是给上官婉儿的，纸鹤带出去的，元曜也不知道是写给谁的，只看见纸鹤飞向了西南方。纸人带来了上官婉儿的回信，纸鹤至今还没回来。

这三天里，元曜也稍微习惯了洛阳的缥缈阁。有时候闲来无事，他还出门逛一趟南市，熟悉一下南市的环境。

元曜正在发呆，突然看见后院的天空上有一点金光。

坐在菩提树下的白姬蓦然睁开了眼睛。

金光进入了缥缈阁，原来是一只纸鹤。

纸鹤在后院盘旋一圈，飞向白姬。

白姬伸出手，纸鹤便停在了她的手上。

纸鹤衔着一只竹制的信管。

纸鹤在白姬的掌心放下了信管。

完成了使命之后，纸鹤便瘫软成一团被风吹雨淋，已经泛黄的旧纸了。

白姬从信管之中取出了一封信。

白姬展开信，读了之后，便笑了。

白姬站起身来，隔着七宝莲池，对元曜道：“轩之，我们出门走一走吧。”

元曜道：“这么热的天，去哪儿？”

白姬笑道：“皇宫。”

元曜心中好奇洛阳的皇宫是什么样子的，便道：“好呀。”

白姬、元曜便出门了。

白姬、元曜沿着洛河而行，盛夏时节的洛河边杨柳成荫，阳春水绿，不时有凉风习习，扑面而来，让人暑热顿消，只觉得凉爽宜人。

元曜问道：“白姬，我们去皇宫干什么？”

白姬笑道：“去办一些事情。”

“去办什么事情？”

“到皇宫了，轩之就知道了。”

“白姬，刚才的纸鹤带来的是谁的来信？”

白姬笑道：“光臧国师。”

元曜好奇地问道：“光臧国师说了什么？”

白姬笑道：“光臧国师同意把他的上清观借给我用。”

“上清观在哪儿？你要上清观做什么用？”

白姬笑眯眯地道：“上清观在皇宫的东北角。我要在上清观布置陷阱，捉鸟。”

元曜道：“捕捉不死鸟？”

白姬笑道：“是的。我本想在神都之中随便找一块空地设陷阱捕捉不死鸟，但是不死鸟的涅槃之火十分厉害，万一控制不住，会伤及无辜。武皇陛下的诉求是不能让百姓有伤亡，我在沙盘图上看了看，只有皇宫里面没有百姓，不如就在皇宫里捉鸟，要烧就烧皇宫吧。”

元曜冷汗如雨，道：“白姬，这……好像更不妥吧？！如果要找没有人迹的地方，城外北郊的邙山中，不是正好吗？”

白姬沉吟，道：“从起火的情况来看，我不认为这只被人类控制的不死鸟能够飞出神都，飞到邙山中，极有可能，它被困住了，只能在城内活动。”

“啊？！”

元曜有些吃惊。

白姬笑眯眯地道：“更重要的是，我是邙山的千户侯。皇宫与邙山，让我选择的话，还是拿皇宫来冒险吧。”

元曜无语。

白姬又道：“当然，捕捉不死鸟也用不着整个皇宫，我只需要一块合适的地方而已。离为火，坎为水，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上清观方位正好，是一块捉鸟宝地。使用上清观，即使武皇陛下同意，也得先知会光臧国师一声，免得他嘴里不说什么，憋在心里生闷气。如果他气得长不出头发眉毛，又会怪罪于我，将来寻机找我的麻烦。”

元曜笑道：“原来，纸鹤是飞去扬州，给光臧国师传信的。他同意了吗？”

“同意了。信里说，他已经飞符回上清观，传令给了弟子门人。上清观我可以随意使用，上清观里的道士我可以随意差遣，以及，即使把上清观烧了，都没关系。”

元曜感慨道：“光臧国师还真是深明大义。”

白姬笑道：“什么深明大义，分明是老奸巨猾。”

元曜疑惑，道：“此言何意？”

白姬笑道：“光臧国师早就知道神都起火是因为不死鸟，而不死鸟为什么会在神都之中一次又一次地引发妖火，他大概也猜到了。所以，他躲在扬州不回来，把这件让他为难的事情交给我去做。毕竟，他是人类，他师父曾是大唐的旧臣，蒙受过李氏隆恩。他有很多顾忌与为难之处，他想效忠武皇陛下，也只能采取折衷的方式。而我是非人，与人无过往，与人无未来，无所顾忌。”

元曜听不懂，道：“小生……不明白……”

白姬道：“等以后，轩之就会明白了。”

元曜又问道：“白姬，捕捉不死鸟的陷阱是什么？”

白姬笑道：“陷阱这种东西，当然是以猎物的食物或喜好为诱饵来设置了。不死鸟以乳香为食，喜欢收集肉桂、甘松、没药之类的香料。我打算以这四种香料在上清观布置陷阱，诱惑不死鸟出现。”

元曜疑惑地道：“这样的陷阱能有用吗？”

白姬笑道：“试一试，就知道了。”